“嗯，思追和阿凌應當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不免有些新奇。”
“新奇？那便讓他們再學些東西。”挑了挑眉，魏無羨將圍成一圈的三個孩子叫到了身邊問道：“都知道這些是什麼了？”
“知道了。”
“那你們誰知道，這老人家，是怎麼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扎出這滿屋子的紙人的？”
藍景儀眨巴眨巴眼，道：“興許她扎紙人時是點着燈的。”
“不對，桌面和油燈都鋪滿了厚厚的灰塵，這老人家定然是許久沒有用過了。”金凌搖了搖頭，疑惑道：“大…莫前輩，這老人家興許是熟能生巧，所以不用點燈就能扎紙人。”
“阿凌，這裏都是自己人，思追和景儀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吧。”魏無羨拍了拍金凌的肩膀，笑道：“阿凌看的仔細些，可還是不對。”
自己人？金凌和藍景儀互看了一眼，皆是各自向後退了一步，輕哼着撇開了腦袋。這一幕，惹得蒙筱雨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眉眼彎彎的看着魏無羨道：“阿凌是何時知道的？”
“在清河知道的，阿澄也知道了，他…”看着漸漸隱去的笑容，魏無羨抿了抿脣，嚥下了口中未說完的話。輕嘆一聲，他扭頭看着思追笑問道：“思追，你覺得老人家是怎麼扎出來的紙人？”
藍思追垂眸沉思了片刻，又擡起頭仔細環顧了一圈屋內的紙人，他這一環顧，卻是發現屋內竟只有他們幾人的身影，不由驚道：“那老人家呢？”
“似乎是怕光，進裏屋去了。”魏無羨指了指他側面緊閉的房門，雙眸內閃動着奇異的光芒，蒙筱雨這才明白他方纔在看什麼。異常‘年輕’的老婦人、怪異的說話聲音、怕光、積灰的桌子、嶄新的紙人…一個大膽的猜測躍入腦海，這個猜測讓蒙筱雨生生打了個冷戰。
“怕光，所以桌面和油燈才積滿了灰塵，可是這些紙人上沒有積灰，那便代表着，這些紙人是新做的。至少，做出來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指尖輕撫過紙人，思追搖頭道：“魏前輩，思追想不出。”
魏無羨挑了挑眉，笑問道：“你們剛纔進門時，誰仔細看了老人家？說說她生的模樣如何？”
一直對方纔‘輸’給金凌而悶悶不樂的藍景儀，聽到魏無羨的問題，忙不迭開口答道：“我看了，她臉上有些皺紋和老人斑，可比起尋常老者卻要少的多。她板着臉，面無表情，應當是極不願意讓我們進來歇腳的。”
金凌聞言搖了搖頭，蹙眉看向魏無羨道：“不對不對，手腳不便還怎麼扎紙人？大舅舅，你就別賣關子了。”
“這老人家是一具活屍。”看了三張滿是疑惑的小臉，魏無羨解釋道：“從頭到腳都是屍體的特徵，但偏偏人是活的，這就叫作活屍。她臉上的不是老人斑，是屍斑，她應該死了不久，所以屍斑並沒佔滿全身。思追說的手腳不便並沒有說錯，四人的肌肉僵硬，所以她關門時無法利用手肘彎曲的巧勁。”
“那…那…她是怎麼做出來的紙人？”藍景儀面色發白的看着滿屋子的紙人，腦中忍不住浮現出滿屋子紙人忽然睜開雙眼追着自己跑的畫面。
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魏無羨沒好氣的屈指敲了他腦袋一下，道：“自然是阿凌說的熟能生巧了，紮了半輩子的紙人，這扎紙人的步驟早已深深的映入了她的骨髓，就算肌肉已經僵硬了，也一樣能慢慢扎出成型。”
指了指另一處角落裏堆積的物品，魏無羨輕道：“只不過無論如何也比不得活着時扎的，所以只能扎一切真人大小的紙人，無法扎出那些複雜的庭院閣樓。”
三個孩子疑惑的走到那堆物品前，拂去厚厚的灰塵，這才發現，那竟是幾座逼真的庭院閣樓，庭院中小橋流水，美不勝收。最讓人驚歎的是，小小的池塘中竟還畫着幾尾栩栩如生的金魚…
看三個孩子面色難看的模樣，魏無羨接着說道：“從我們進屋子開始，她沒眨過一次眼睛，活人眨眼是爲了防眼睛澀，死人，卻是沒這個必要的。而且，她方纔側身看墨兒時，眼珠並沒有轉動。一般人去看另一個方向，眼珠多少會轉動一下，但死人不會，因爲他們無法做到轉動眼珠這麼細緻的動作，只能轉動頭和頸。”
身爲世家子弟，三個孩子一直被人悉心教導着如何辨認邪祟、如何鎮壓邪祟。卻從沒有人像魏無羨這般，會細細的說出邪祟的每一處不同。一時之間，三人不由聽的津津有味起來，忽然藍景儀低呼道：“啊呀，忘做筆記了！”
魏無羨聞言，不由氣笑道：“真不愧是藍家教出來的孩子，雖然習慣不錯，不過夜獵的時候哪有空讓你翻筆記，記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