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的吧。”藜有些慵懶地道。</p>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嬋幽，我一定要告訴她，有個人一直在等她。”穆茗的目光很是堅定。</p>
“有始無終的纔是愛情，天長地久的，那是童話。”藜不以爲然地笑了笑。</p>
“如果是這樣，那我很想寫一個童話故事。”穆茗看着遠方，沉默了一會兒。</p>
“關於你和我的。”</p>
藜猛地擡起頭，看着他的側臉，眼眶泛起溫熱。</p>
如果惡魔有淚腺，她此刻也許會熱淚盈眶吧。</p>
好在她沒有，也避免了她此刻尷尬的樣子。</p>
造物主將同等重量的軟弱和力量放在秤上，供惡魔和人類選擇。</p>
惡魔選擇了力量，拋卻了眼淚。</p>
人類拿走了這份軟弱，卻也得到了上天賜給他們的最珍貴的禮物。</p>
“如果……我有一雙會流淚的眼睛就好了。”</p>
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覺得“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也是一種幸福。</p>
穆茗見她沒有迴應，釋然地笑了笑，他不再多問了，默默朝着樹洞走去。</p>
很多問題是註定得不到迴應的，沉默就已經給出了最好的回答。</p>
藜跟在穆茗的身後，想了很久，終於開口說道:“你寫的故事大多是悲劇，我不太喜歡。”</p>
穆茗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藜。</p>
“喜劇收尾好不好”她看着他，嫣然一笑。</p>
“故事的經過可能不太完美，但是結尾……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將它變成完美的樣子。”穆茗悠悠地道。</p>
“王子和公主，一定會幸福的吧”藜問道。</p>
“會的!”穆茗很篤定地點了點頭。</p>
“一言爲定!”藜走過來，伸出白皙嬌嫩的手掌。</p>
“一言爲定!”穆茗笑着和她擊掌。</p>
王子和公主，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p>
藜挽着他的胳膊，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腳步變得輕快了許多。</p>
打打鬧鬧，穆茗回到了樹洞。</p>
藜突然抱住他，在他耳邊惡作劇地吹了一口氣，弄得穆茗有些癢。</p>
“咯咯～”她輕輕笑了笑，笑聲如銀鈴般清越，玉手牽着紅裙旋轉了一圈，白髮和飄飛的曼珠沙華一起舞動。</p>
她回到了契約空間，穆茗依稀還能嗅到馥郁的玫瑰花香。</p>
阿銀還沒回來，她很久沒出去玩了，想來是憋壞了，讓她多蹦噠兩天也好。</p>
掀開樹洞前藤蔓織成的簾子，藉着月光能見到兩位小姐的睡姿。</p>
穆茗也靠着樹洞的內壁，開始閉目養神。</p>
夜已過半，隱約能聽見伊兒磨牙的聲音，他睡意少了幾分。</p>
腳步踩在乾草上的聲音悄悄響起，腳步很輕，彷彿能感受得到，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p>
“是誰在摸我的臉。”穆茗蹙了蹙眉，能感受到溫熱的手指在臉上輕輕拂過。</p>
不太可能是伊兒，伊兒的手很冷。</p>
大小姐腿不方便，踩在乾草上的聲音也沒這麼小。</p>
穆茗的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眼。</p>
“啊!”</p>
少女嬌呼一聲，迅速收回手指，有些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後退了兩步。</p>
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眼睛是罕見的翡翠色，身上穿着花朵和藤蔓織成的精緻裙子，頭上戴着好看的花環。</p>
髮色是淡淡的金色，頭上頂着一對鹿角。</p>
臉型很是可愛，略微有些嬰兒肥，白皙的臉上依稀可見一些雀斑，但不妨礙她的美。</p>
“你是”穆茗有些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小鹿。</p>
“人……人類，你們……爲……爲什麼會在我家”少女從樹洞裏跑了出去，在簾子旁小心翼翼地探出頭。</p>
“這裏是你的家嗎？”穆茗恍然大悟，難怪這個樹洞這麼幹淨，原來是一直有人打掃。</p>
裏面鋪滿的乾草和門外掛着的簾子也都精緻得過分了。</p>
“嗯，是我的家。”少女點了點頭，看向穆茗，不禁紅了臉。</p>
“那對不起哦，我們不知道這裏是你的家。”穆茗有些歉疚，壓低了聲音，怕吵到兩位小姐睡覺。</p>
“我的姐姐受傷了，我們來這裏尋找解毒的草藥，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貿然打擾到你，真的很抱歉。”</p>
“我們可以在這裏休息會嗎？明天早上我們就離開，不打擾你。”穆茗看着這隻小鹿的眼睛，善意地笑了笑。</p>
“可……可以!”小鹿娘看着穆茗，臉上紅得跟蔓越莓似的，像燒開的水壺，似乎要冒出蒸汽，連話都說不利索了。</p>
“你先進來吧，我們慢慢說。”穆茗衝她微微一笑，往旁邊挪了挪，給她留出一個位置。</p>
小鹿娘陷入了猶豫，她看了看穆茗，這個人是挺好看的，但她還是有些害怕。</p>
“藜，這些古代樹森林的原住民，都是半獸人嗎？”</p>
穆茗和意識中的藜交流着。</p>
“不算吧，它和你今天遇到的那隻貓娘都是靈獸。萬物皆有靈，長期生活在充滿魔力和元素的環境，即便是普通的動物也會潛移默化地改變資質，從而獲得進化。”</p>
“我明白了。”穆茗心中頓時瞭然，然後衝那隻小鹿娘招了招手。</p>
“放心吧，我沒有惡意。”</p>
“可是菩提樹爺爺告訴我，不要相信人類。”小鹿娘捏着裙角，怯生生的樣子不禁讓人生出強烈的保護欲。</p>
“嗯，人類確實很危險，不相信他們是對的。”穆茗微笑着，能表示理解。</p>
“咦你不也是人類嗎？”小鹿娘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問道。</p>
“是啊，可我也被人類傷害過。”穆茗雲淡風輕地笑着，他最珍視的幸福，被人類毀掉了，在絕望中，是一個惡魔與他相擁。</p>
他微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條縫隙裏，好像藏着全世界的溫柔。</p>
小鹿娘覺得他笑起來特別好看，那麼好看的人，還特別溫柔，也許不是壞人。</p>
她這樣想着，將信將疑地朝着穆茗走去，小手護在胸前，心跳得飛快。</p>
穆茗安靜地看着她，偶爾眨一眨眼。</p>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穆茗的旁邊坐下，生怕打擾了那兩個正在熟睡的女孩子。</p>
見穆茗舉止很安分，刻意地保持距離，她略微鬆了一口氣，內心還是有些忐忑。</p>
偷偷瞄了穆茗一眼，見穆茗正看着她，臉上噙着淡淡的微笑。</p>
她一下子羞紅了臉，立刻低下頭別過臉去，小手不安地捏着裙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