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謝你們,救下了我們一家人的性命。”
溫斯特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伊莉娜和溫莎也在他的身旁,垂首哀悼。
穆夕研默默地看着,不發一眼。
“夕研姐,燕檸已經安全了。”
穆茗收到了大小姐的消息。走上前,想要安慰穆夕研,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穆夕研看了好一會兒,黯淡的眼眸略微有了一絲神采。
她走到了一名戰友的遺體面前,那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
臉上沾染了血跡,嘴巴微張,眼睛瞪得很大,浮現出驚恐的表情。
“有沒有白絲娟?”
她對穆茗問道。
“有的。”
穆茗撕掉半截袖子,遞給了她。
穆夕研見狀,輕輕笑了笑,接過那片碎布,開始擦拭戰友臉上的血跡。
“這個是我大學同學,聽冬明說,他暗戀了我很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一邊擦拭着他臉上的血跡,一邊喃喃地道。
“挺陽光,挺樂觀的一個小夥子,不該就這樣死的……”
穆夕研悠悠一嘆,伸出手撫過戰友的臉龐,爲他合上了眼睛。
“這樣死去的人,還有很多很多。他們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部下,我沒能保護好他們,這是我的失職。”
她別過臉,不讓穆茗看到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希爾娜看了她一眼,之前輸給她而產生的不快,悄然消失了。
“夕研姐,不要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他們從穿上軍裝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獻出生命的準備。”
“大家都在很努力地守護着別人,哪怕力量很渺小。”
穆茗看着那些死去的狩魔隊成員,也有些想哭,但是他不會哭了。
穆夕研抹了抹眼角,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欣慰地道:“茗兒,從選擇加入狩魔隊開始,我就決定了。”
“我會一直奮戰在狩魔的第一線,不死不休。”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戰場上,就用一枝玫瑰紀念我吧。”
穆夕研說完,將此前在宴會上留下的一枝玫瑰花放在了戰友的胸口,然後爲他蓋上了白布。
藜拋了拋手中的命運硬幣,雙手合十,然後緩緩分開。
浮現在硬幣上的圖案,是一個被綁在火刑架上的人。
“殉道者,真巧啊。”
藜喃喃地道,又有些惋惜。
“不過,她承載的命格只有一半。得到她的認同,應該不算很困難。至於另一半殉道者的命格在哪,還得繼續尋找。”
穆茗上前,安慰道:“不會有那一天的。”
“終有一天,人類會從惡魔手中贏來這個世界。”
少年的目光堅定而執着。
伊莉娜總覺得他的眼裏,流轉着明亮的光。
穆夕研微微頷首,回首對溫斯特說道:“溫斯特先生,我們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就此別過。等會,會有狩魔隊官方的高層和你們做交接。”
“好的,我們也要忙着處理一下莊園內部的事務了。伊莉娜,希爾娜,你們去送送客人。”
希爾娜收斂了臉上的倨傲和不耐,跟在了穆夕研後面。
“夕研姐,狩魔隊經過這一戰,損失慘重。後續的城市安全維護任務,該怎麼處理呢?”
“之前我將一半的人手調配給冬明瞭,今天帶來的,其實只是驪山區隊伍的一半人馬。雖然人員有些稀缺,但維護城市安定還是沒問題的。”
“後續,可能會從其他區調配一些人員過來吧。”
一行人走着,都沒有說話。
市區繁華而熱鬧,人來人往,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鼻尖繚繞的血腥味漸漸淡去,塵世的煙火氣,撫慰着人心。
穆夕研帶着穆茗走到了一個大排長龍的小攤前面。
“煎餅果子?你喜歡喫這個?”
希爾娜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很奇怪嗎?”
穆夕研淡淡地道。
“沒,只是覺得,我們倆還算有個共同點。”
希爾娜別過臉,略顯傲嬌地道。
小攤的生意很好,想來口感應該是不錯的。
不過,聽着那攤主和女孩子們的談笑風聲,還有女孩子們泛花癡的聲音。
穆茗覺得攤主很可能是出賣了色相在賺錢。
古有豆腐西施,今有煎餅潘安,這很合理。
穆茗感到眼角有相機的閃光燈亮起,下意識地轉過臉。
兩個穿着校服的女學生收好了手機,臉頰微紅,小口咬着煎餅果子,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怎麼老有人偷拍呢?”
摸了摸自己的臉,穆茗不禁有些困惑。
隨着隊伍的前行,藉着氤氳的燈光,穆茗越看越覺得那個攤主眼熟。
“老闆,來兩個煎餅果子。”
穆夕研看了看身後的希爾娜和伊莉娜,又補充了一句“四個吧。”
小攤的老闆是一對年輕的外國人,可能是兄妹,也可能是情侶,操着一口地道的中文。
“好嘞,要加什麼?”
“培根、火腿、雞蛋……”
穆茗覺得那在案板後面的男子有些眼熟,走近前看了看。
氈帽下的金髮微卷,五官英挺,俊朗的面容略顯蒼白。
“怎麼是你?”
穆茗看清了那男子的長相,微微一愣。
于勒摘下了帽子,見到穆茗的那一刻,也稍稍有些驚訝。
“是你?”
“誰啊?”
女子略顯沙啞的嗓音傳來,穆茗轉過臉看去。
蘇珊帶着手套,給捲餅擠上了醬汁。
“是你?白毛仔!”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喬尼手下的人嗎?怎麼在這兒?賣煎餅果子?”
穆茗瞪大了眼睛。
話說,于勒不應該去賣扇貝麼?
“哦,你問下你旁邊的那位長官吧,她會告訴你。”
于勒聳了聳肩,繼續問道:“要沙拉醬還是辣醬?”
“辣醬。”
穆茗說完,便看向穆夕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