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惡魔女友總想喫掉我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木偶記
    戲臺的幕後,少年持着線板,隨着手指靈巧地律動,提線的人偶活靈活現。

    那精緻的人偶在他的牽引下,活靈活現,真像是豆蔻年華里的無瑕少女。

    “好一個文章魁首讀書客。骨秀神清少年郎。莫非我前生欠下了他的相思債。見了他意亂心慌愛慾狂。”

    少年的唱腔婉轉細膩,是極爲動聽的,但少了一絲韻味。

    “停停停!”

    老人連忙叫停。

    “師父,怎麼了?”

    少年潤了潤嗓子,原本輕柔細膩的聲音又變得低沉雄渾。

    “蒼雲,你在牽絲這一塊,做的還可以,但唱腔還是有問題啊。”

    “師父,我也很想唱好,但我就是不明白,那種少女情竇初開的感覺。”

    蒼雲摸了摸頭,性子單純憨厚的他,未經人事,在男女之事上還尚未開竅。

    “傻小子,等你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就知道了。”

    老師父戴上了老花鏡,拿起刻刀開始雕刻人偶,嘴裏唸唸有詞。

    “希望這不是你的劫。”

    蒼雲看着手中提線的人偶,若有所思。

    “喜歡的人嗎?”

    ……

    “小姐,你從學校回來了。”

    梳着麻花辮的丫頭笑着上前,扶着清秀的少女從轎車上下來。

    “對啊,好不容易纔有次假呢。”

    少女的長髮紮成了兩股,垂到了胸前,白色襯衣配上淺藍色的尼龍裙,清純修美,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在那個喫飽肚子都不容易的年代,一個人的精神面貌和衣着,能直觀地反應出她的家庭狀況。

    “小芬,最近城裏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快帶我去看看。”

    伍晴挽着侍女的胳膊,帶着些許少女心性,依然像兒時那般親密無間。

    “小姐,城隍廟附近有一家木偶戲,新來的戲班子唱得可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芬笑吟吟地道。

    “嗯,好!”

    伍晴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挽着小芬的胳膊就往着城隍廟跑去。

    至於父母對她說的,回家後先報聲平安的事,已經被她拋在了腦後。

    來看木偶戲的人很多,裏裏外外圍了三圈,小芬挽着伍晴的胳膊,順着擁擠的人潮往裏面擠。

    “讓一下,讓一下!”

    小芬的聲音嬌俏動聽,洋溢着熱情。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伍晴略顯羞怯,對沿途撞到的人羣不停地致歉。

    優美的唱腔伴隨着緊促的鼓鑼聲響起,迎來一陣叫好聲。

    那是有名的戲劇《金鱗記》,又名《追魚》。

    故事講述的是書生張珍與金丞相之女牡丹指腹爲親,不幸親亡家敗,只好前往金府投條。

    岳父藉口“金家三代不招白衣女婿”,命於碧波、潭畔草廬中攻讀。張珍每於夜闌人靜,在潭邊自嘆心事。

    碧波潭鯉魚精,爲感張珍朝夕顧盼之情,於夜間變作牡丹小姐模樣,去書房慰藉相思。

    一日,金丞相偕夫人、小姐遊園賞梅,直至月出東方,樵樓二更。張珍闖入園內去赴鯉魚之約,正巧相遇牡丹小姐,才欲傾敘,小姐驚怒,並一口咬定張珍是賊。

    丞相大怒,將張珍逐岀府外。鯉魚見張珍受屈,忙趕至街坊;向他解釋這場誤會,並與張珍同返故里,途中又被丞相雙雙捉回。

    由此真假牡丹,難以辨認。金丞相請來包公斷案,龜精亦因受鯉魚相求,變作假包公往金府一同問案。經過曲折複雜的審問後,真包公明知真牡丹嫌貧愛富,假牡丹義重情深,因不願拆散這對美好姻眷,辭退不問。

    金丞相無法,又請張天師捉拿妖精,龜精又化作假張天師,衆水族也化作五鬼,大鬧天師府,放了鯉魚與張珍。

    張天師無奈,請來天兵天將,追拿鯉魚。正值天兵天將追急、羅網重重的千鈞一髮之際,幸喜觀音相助。

    鯉魚不願隨觀音往南海修煉成仙,寧可丟棄千年道行,忍痛剝下金鱗三片,墜落紅塵,與張珍同甘共苦。

    伍晴對傳統戲劇文化知之甚少,覺得《金鱗記》倒也新鮮,便興致盎然。

    木偶戲舞臺具有傳統的殿閣建築風格,木雕金飾,組合靈活,空間自由,典雅玲瓏,堪稱工藝絕品。

    這場戲的帷幕是暗藍色,舞臺被佈置成了月下的池塘。

    池中有荷葉,有鯉魚,宛如生動的畫卷。

    伍晴見了,好看的眉眼彎成了兩彎月牙。

    “先只說岳家高誼深千丈~有誰知相府人情紙一張。她金家三代不招白衣婿,我張珍何時得中狀元郎。”

    布衣書生的人偶在透明的絲線牽引下宛如活物,在那婉轉悠長的唱腔演繹下,愛而不得的惆悵,還有對自身當前現狀的不公,表現得淋漓盡致。

    聽者彷彿身臨其境,能感受到張珍的感傷。

    幕布後的蒼雲驚鴻一瞥,見到了人羣中那笑靨如花的少女,就像觸電一樣,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涌上心頭。

    “只聽得一聲聲鯉魚躍浪,月影兒散作了萬點銀光。”

    “鯉魚呀,我在書房嘆寂寞。你在水府可淒涼。將此情問鯉坊,波盪漾月昏黃。空惹下這滿腹惆悵,咫尺間誰與我互訴衷腸。”

    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戲劇之中,似陷入瘋魔。

    “好一個文章魁首讀書客。骨秀神清少年郎。莫非我前生欠下了他的相思債。見了他意亂心慌愛慾狂。”

    恍惚之間,他突然懂得了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那種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看見她,就怦然心動的感覺,就和鯉魚見到張珍時一樣。

    磨練多年的技藝水到渠成地突破,最後欠缺的一絲韻味終於得以圓滿。

    臺下再次響起叫好聲,呼聲高過一潮又一潮。

    伍晴略帶羞怯地笑着,沒有吝惜自己的掌聲。

    她從人海中來,哪裏都發着光。

    ……

    “師父,今天有個姑娘來聽我唱戲,生得很是漂亮,就像仙子一樣。”

    蒼雲拎着線板,看着牡丹人偶的臉譜,像丟了魂。

    老人雕着柳木,手中的刻刀停了一瞬,嘆了嘆氣,頭也不擡地道。

    “那個姑娘啊,伍家老爺的獨女,寶貝得不得了,還是先進的知識分子。”

    該來的劫終歸是躲不過。

    “伍家啊。”

    蒼雲嘆了嘆氣,眼眸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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