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哥是她心中的執念,代表着她過去天真無邪的日子。
如果放不下鳴哥,爲他患得患失,如同那世間普通女子一般,她顧盼兮的武道之途也就止步武神!
武神啊!呵呵,顧盼兮踏劍飛行,仰頭望青天。
她顧盼兮的天是一眼望不到,無邊無垠。
如果鳴哥的天,也是無邊無垠,那兩個人並肩一起走下去;如果不是,那她顧盼兮仗劍獨行。
孤芳宗,宗如其名,花因羅也是天地間踽踽獨行的一個。
顧盼兮受花因羅大恩,不過讓她顧盼兮做那牽被遮擋行事的姑爺與小姐的丫鬟與小妾,她做不來。
方纔莫名的兇險,一轉念的放下,並不就意味着顧盼兮放下對王鳴的愛,只是這份愛,已經超越世間男女,更似有超脫生死之意。
到這時,鳴哥是勝還是敗已經不重要,她也不再掛念。但她心中還有最後一絲執念,那就是王家村。
很快,王家村猶如一個小豆腐塊出現視線之中,顧盼兮不再御劍飛行,落在地面上。
到了王家村,還在雲頭之上,多少失禮。
顧盼兮離開官道,走入一條僅容一輛馬車的村道,很快周圍的景緻變得熟悉起來。
“盼兮妹妹,你在哪裏?”
這是顧盼兮與王鳴在玩躲迷藏。
“盼兮妹妹,我這有好玩的東西。”
“什麼好玩的東西?”
王鳴不會賣關子,顧盼兮開口問,他就直接塞過來。
那是一個王鳴親手做的一個竹蜻蜓。
“飛啊,飛啊,飛的老高了。鳴哥哥,我以後要飛。”
“盼兮妹妹那跟小仙女一樣。”
……
顧盼兮蓮步所到之處,就顯出一雙小兒女來,打鬧嬉笑,銀鈴一般的笑聲響遍山谷。不知不覺,顧盼兮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她沒有沉浸其中,分出一半心神冷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故地重遊,尋找那個自己最熟悉最心動的小男孩。
現在的鳴哥,感覺陌生,雖然從他眸底的顏色,偶爾訕訕的羞色顧盼兮依然能確定這依然是他的鳴哥哥。但是,十六歲少女心中還是有一些惆悵。
正是因爲感覺到陌生與疏離,又暗暗氣憤鳴哥在白雲洞天裏與花因羅雙出雙進,顧盼兮纔出了白雲洞天后就歸家省親的。
此時此刻,王家村村口正上演着一場夫妻打鬧。
“王大,有種你就別回來!”
“哼,我在外頭再討過老婆!”王大恨聲道。
“你敢?!”
王大哆嗦了一下,然後努力挺直腰桿,道:“有什麼不敢的?!”
“囡囡啊,牛牛啊,你們爹爹不要你們啦!”王大婆姨嚎啕大哭起來。
一雙粉啄玉雕的三四歲娃娃立刻撲來過去,一左一右拽着爹爹的褲腳。
“你們鬆開!”王大身子努力朝着村外,振臂呼喊道:“你們爲什麼要攔我?說不定我也能成爲我兄弟那樣的武者,受人尊敬,光宗耀祖,說不定我……”王大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爲倆小孩鬆開手,回到他們孃親旁邊。
王大婆姨揮了揮手道:“你去吧,我們不攔着你!”
王大表情一下凝固。
“小宗師、大宗師,小武尊、大武尊,還有武神!”
王大嘴角牽了一下,道:“你還知道這些啊?!”
“我當然知道。”王大婆姨神色莊重,道,“你是我男人,有
“不是……”王大覺得自己玩脫了,“你真不攔我?我可真走了。”
“走吧,男兒志在四方。”
“不是,你不都一直攔着我,然後攔成功了嗎?”
王大婆姨道:“我想通了。”
“那我真走了?!”王大做最後努力。
王大婆姨揮手,道:“快去吧。”
“不是,那你們娘仨呢?”王大臉不禁拉長。
“放心,有隔壁老王了。”
王大臉色一下就變了,道:“老婆,你這話什麼意思?”
“隔壁的隔壁都是老王,咱王家村出來小王不就是老王。”
王大欲言又止。
“不要再說了,先到越州找你兄弟。”
王大點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道:“這樣啊,我覺得吧,雖然有志向有抱負,但是要從長計議。”
“囡囡,牛牛,走,咱們回家去。”王大婆姨不理他,一手拉一個轉身走人。
“哎!不是,老婆!我再想想。”王大果斷轉身,拔腿追過去,“我還是覺得不走了。”
“不走了?”
“我捨不得你們娘仨啊。”
“你就這點出息。”
“我兄弟出息就可以了。”
“那還這三天兩回這樣鬧離家出走嗎?”
“不是每個少年都有個離開村莊走向外面世界的夢嗎?”
“你每天都做夢嗎?”
“嘿嘿,做做也好。”
“這樣有意思嗎?”
“我覺得有意思。”王大一邊說着一邊抱起小女孩,道:“囡囡爹爹抱,親親。”
“扎!”囡囡奶聲奶氣的聲音傳出。
……
顧盼兮現身,看着一家四口男的抱,女的牽,構成一副極溫馨的畫面,禁不住嘴角微翹。
鳴哥這位大哥真有意思,不知道鬧哪出?
鳴哥大嫂也真有辦法,直接把大哥製得服服帖帖,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其實,普通老百姓的平日日子,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是一種幸福。而在大門大戶裏,卻是容不得這種平淡的幸福。人人要爭,人人要拼,不爭不拼,自家就被別家踩在下面。
顧盼兮繞着王家村轉了半個時辰,然後到王大家登門拜訪。
按俗禮,顧盼兮如果跟王鳴成爲一家人,得跟着王鳴一起管人家叫大哥大嫂。
王大很激動,跟顧盼兮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
“我兄弟的資質其實不如我,如果我修武道,那可不得了。”
有這一句,顧盼兮知道王鳴大哥大概是什麼人。
如果王鳴聽到,會說:我大哥是滿嘴跑火車的一個人。
日落時分,顧盼兮告辭,出了王家村,來到王家村外那條小河。
時光彷彿凝固,顧盼兮在河邊草地坐了許久,細細的回憶起過去與鳴哥在王家村度過的點點滴滴。
顧盼兮並不知道她所做的其實是一種煉心,她只是本能的覺得她應該來這。
這裏什麼都不變,河水沒有變,附近的一草一木也沒有變,顧盼兮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這種錯覺,真好。
不知不覺,夜深沉,顧盼兮臨水照影,想着能看到兩個娃娃紅撲撲的臉,一個是蘋果紅,一個是晚霞紅。
河面上,顧盼兮巧目盼兮的一張臉。旁邊,還有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