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道，“阮主任，您太厲害了，我這都還沒說，您這就全都知道了。”
阮廷錦擺了擺手，卻是笑着說道，“小王，這功勞可別放在我身上，厲害的可不是我，而是我們的民族，我們的文明，我們那無數始終奮戰在最一線的科學家和戰士們。”
“沒有他們的無私付出，哪有我們安心的今天坐在這裏。”
“更別提等到這些傢伙的道歉了。”
“摩爾文明的那些靈子素材工廠，或許纔是我們的歸宿。”阮廷錦一提到那些靈子素材工廠，聲音就是一沉。
而一旁的王海聽了也是渾身忍不住一抖。
如今幾個月過去了，基本上，那些喪心病狂的靈子工廠已經全部都已經處理掉。但是，直到現在，一想起那些恐怖的場景，就讓他心驚。
他們這些工作人員，尤其是一線的星際工作者，按照上面的指示，分批乘坐戰艦空間跳躍抵達摩爾星系，然後在摩爾星系臨時搭建的警示中心的支持下，一個個乘坐防護裝甲，被帶到一線進行查看。
那個時候，那些靈子工廠，可是還沒有完全銷燬。
那躺在培養皿的海量人形生物，雖然不是華夏人，但是，那是確確實實的人族。那形態結構，如果不去深究細節，那就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那慘烈的現狀，可以讓他終身銘記。
生命從未如此被踐踏。
終身活在虛擬的時間，而在醒來的第一時間，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時，面臨的就是死亡，而這一切的根源，只是摩爾文明爲了自身文明的發展，爲了自身文明的人才供應穩定，而犯下的滔天罪孽。
而他們那趟旅行，不僅僅是那顆冰巨星靈子提取工廠，更是看到了前方工作人員提取到的數據庫記錄。
那海量的數字，哪怕只是看數字都感覺會被數量級晃暈了眼，但是，這後面的單位卻是人，這就是史無前例的屠宰場。
對於王海這新時代的年輕人來說，他們基本上，沒有經歷華夏最危險的時刻，等他們懂事的時候，華夏已經在這片星域中有了基本的立足能力，可以說，他們對星空的認識，即便是從教學中明白非常危險，充滿危機。
但是，具體危險到什麼程度，能有多危險，卻是根本沒有一個概念。
而如今，摩爾文明的所作所爲，以及他們被輕而易舉的滅亡，卻是給了這些年輕人，這些華夏的未來，上了一堂前所未有的，足以刻入骨髓的教育課程。
阮廷錦看了看王海煞白的臉色，自然是知道這小子又想起了什麼，適當的警醒下屬是應該的工作。
“回去吧，小王。”
“他們只要老老實實的守規矩，就行了。別的，不用理會。”阮廷錦交代道。
“可是，他們說的那些，拿出更多的星系賠償什麼的？”王海不確定道，每家多上一個星系，那麼加起來可就是十幾個星系，但凡從這些傢伙嘴裏再摳出來一點，那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阮廷錦想了想，知道年輕人喜歡功勞的想法，拍了拍王海的肩膀，“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在上面沒有方案下來前，我們就不能表示任何明確的態度。”
“但是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接受，不拒絕，不表態。”
“等什麼時候，上面拿出了主意，我們再根據方針去制定談判方案。”
“一兩個星系，十幾個星系而已。”
“整個懸臂數百億星系，上百萬三級文明，但是，卻不過二十幾個四級文明。”
“十幾個星系，和我們華夏的對外形象來說，不值一提。小王，我們的眼光必須放長遠。”
“明白了嗎？”阮廷錦特意交代道。
王海聽了點點頭。
“回去吧，好好工作。”
“是！”
阮廷錦送走了王海，自己卻是再次陷入了一個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那一次的參觀，不說王海這些年輕人，即便是他們這些老人，也是非常的不好受。
宇宙的殘酷，也是第一次徹徹底底擺在了他們的眼前。
而身爲外交工作者，最需要接觸的，就是這些其他星際文明的事宜。
這或許也是他們在未來工作中，會常常面對的問題。
雖然不願去想，但是他有時候都不得不代入到凱瑞迪文明的立場上，如果他是決策者，那麼，究竟會怎麼去處理摩爾文明。
滅族這種事情，他究竟是下不下的了這個決心？
他反覆拷問自己，答案是沒有答案……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是正確的，但是，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魄力去下定這個決心。
不僅僅是他需要時間，華夏，也需要時間去接受這片星空中鬥爭的殘酷。
而這些情況，在未來的華夏，面對更加殘酷的鬥爭時，必然會去面對的，這是無法迴避的問題。
所以，摩爾星系這個警示星系存着的作用，意義非常重大。
他們崛起的太快，他們迫切需要彌補的，太多太多。
思考良久，阮廷錦一個人站在窗前。
點出一杯喜歡的枸杞茶，阮廷錦一邊喝着一邊看着窗外的景色。
得益於程翔喜歡喝枸杞茶，枸杞茶這麼多年，是真的風靡了整個華夏，普普通通的枸杞，硬生生彷彿有了靈丹妙藥的效果，甚至還有專門製造成枸杞模樣的兒童糖果。
大家明知道枸杞成分就那麼些，哪怕這些年不斷有技術改良。
但是，大家喝的都是一個心理作用。
科研人員：喝枸杞，和程首席的靈感距離更近一點。
爲人父母：喝枸杞，下一代成爲科學家。
而阮廷錦喝枸杞：這是現在最常用的招待品，喝着喝着，就喝習慣了，同時喝的，也是對程翔的崇敬。
但凡這個年代，沒有一個不感慨程翔的偉大。
看着窗外幾乎和地球分辨不出來的景色，阮廷錦每每看到，都還是忍不住發自內心的驚歎。
二十年前，他還是如同王海一樣的年輕工作者，未來幾十年的職業規劃，也是早早非常明確，左右就是做外事相關的工作。
可是，真是世事無常。
“本來以爲做的會是國與國的外交工作。”
“沒想到，二十年後，卻是站在海王星，在這顆太陽系八大行星最邊緣的行星主持着外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