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玥真懷疑他的靈魂是不是被人給拿走了
撐不住這種結果,傾玥心急之下暗暗吩咐葉蘭潛回滄雲國,帶着她的祕製之藥,意圖要脅韓丞相,將下在夙燁宸身上的解藥換回來。
等了兩日,不見葉蘭有回覆,傾玥真是急了,在宮內書殿找尋醫療難題未果的情況下,她便對着血玉之中的醫書鑽研起來,看到有夙燁宸之症的,擔心找動物試驗會使醫效有偏差,而別人試驗,又怕會有錯漏,於是便找了自己實驗,沒想到醫治的法子被她給研究出來了,可是她卻覺得症狀雖減輕,但好像又有了副作用。
這會兒正挨在榻上,虛喘着氣,彷彿只剩最後一口氣般。
因爲解藥有副作用,傾玥也沒敢拿藥夙燁宸喫,每日淨研究那副作用如此祛除了,這下子倒是連夙燁宸也顧不得,就是她自己,小命也有些擔憂了。
屋子裏面這主僕倆人正在籲聲短嘆,突然聽到外面哐當一記,把紅箋嚇一跳,緊接着是嬤嬤的尖斥聲,“別把他放進去,抓住他”
有男子要進小姐閨房
紅箋心頭一警,看了眼垂垂欲睡的傾玥,她二話不說,從地上拎起平日用的掃打牀榻的帚,便朝着門外衝了過去
“蕭傾玥究竟怎麼了,爲何不願出來見我”
肖胥根本就沒走,他又不傻,榮華院的丫頭所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蕭傾玥根本是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
既然是病了,爲什麼不看大夫,爲什麼又把自己往外推,這其中定有原因
肖胥是個熱心人,初來的目的是爲了炫耀自己的本事,可是眼看着蕭傾玥病了,他竟然無法作到不理會兒,於是也沒顧上男女大防,腦袋一熱,便衝了進來。
紅箋一掃帚打到他腦門上,肖胥眼前冒金星,他身後的小廝攔住了紅箋,厲聲責怪道,“不知規矩的丫頭,竟然敢打我家公子,活不耐煩了吧你”
肖胥繞開眼前推推搡搡的兩人,徑直便進了內室,沖鼻那刺激的藥味更濃郁了。肖胥不禁一捂鼻子,內室的光線比外面還要幽暗,梨花木的桌案上燃着矮矮的紅燭,已經聚了一大盤,顯然是日夜都是掌着燈的。
柔軟的榻簾掀開一解,從淡青色鮮活的綢段薄被下,露出一堆雪白纖細的皓腕。
肖胥心頭一動,濃眉微微一凝,疾步上前,繞過榻簾的綢布,他看到在那鮮活的薄被下,蓋住一小半纖柔的頸子,露出蕭傾玥淡若遠山般的清澈卻蒼悴的容顏。
“蕭傾玥,你怎麼了”
肖胥一把抓住她的手
“大膽肖胥,你敢碰我家小姐”
紅箋在後面眼看着這一眼,眼圈都紅了。
她家小姐雖然以前被稱爲廢物,可是現在那是才智無雙的女子啊,而且還未出閣,這肖胥簡直欺人太甚,竟然敢闖進來,甚至敢摸她家小姐的手
若是葉蘭在這裏便好了,定然將這登徒子打得皮開肉綻。
肖胥哪裏肯聽紅箋的罵語,他抓住蕭傾玥的手,指尖早搭上了女子的脈腕,他是大夫,並且世代爲醫,做這種事早已經成了習慣,半點含糊都沒。
柔軟的面部線條也變得陰鬱凌厲起來
紅箋還道小姐平時對肖胥簡直太寬宏了,現在惹得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瞧不起小姐,這廂正待威脅。
鉗制着她的小廝卻是不耐煩地喝止,“罵什麼罵,沒看到我家公子正在給你的小姐診治你家小姐病了,莫非也不請大夫麼我家公子究竟做錯什麼了,惹得你們一屋子的婢子婆婆咒罵還不趕緊消停下來,讓外人看到,成何體統”
話音一落,紅箋倒豎的柳眉旋即頓了頓,有些不解地朝着那小廝看去。
的確如此。
小姐拿自己的身子試藥,這可都是保密的,紅箋也從來沒敢向外人知會。即使小姐的病情又加重了,紅箋也認爲小姐是會醫的,還請什麼大夫。
現在聽這小廝的話,似乎是很有道理。
說不定給肖胥一治,小姐就好了呢。
“你中蠱了”
下一刻肖胥的聲音響在耳畔,滿室靜颯
“紅箋,讓無關的人都退下去。”這時候榻上的女子才撐着虛弱的聲音令道。
紅箋又驚又喜,那中蠱讓她瞬間渾身冒冷汗;而肖胥竟然診出了病源,又使得紅箋喜上眉梢。
忙將一干人都屏退下去,屋子裏面頓時寬鬆了不少。
紅箋扶着傾玥自榻上坐起來,這纔想起還沒給肖胥讓座。
肖胥虎着臉,不見半分和緩,直來直去道,“自己中了別人下的蠱竟還不知,我聞着你院子裏面煎的那些藥,沒一樣能治得了蠱毒的,真不知你在折騰什麼”
傾玥虛白着臉衝肖胥一笑,朝不遠處的那紅木座椅指了指。
那肖胥本來是極爲不自在,說了傾玥一通,也不見她反駁,反而是要讓自己坐下。肖胥哼了一聲,倒沒拒絕,尋着椅子,這才坐下來。
傾玥點點頭,“我只是沒往這方面想罷了。初時只是試藥,只覺得能夠好了。可卻沒想到這身子竟然每況愈下,現在若非你說出病因,連我也以爲是不治之症了。”
若非不治之症,傾玥也必是會找上夙燁宸的。
“試藥”肖胥溫潤的臉上露出一抹驚異,挑着眉問,“自己試藥作甚,你身邊如此多的忠僕,隨便找一個來不就成了”
“奴婢們也這樣想的,可是夙公子的病危在旦夕,小姐她心急,便自己試藥了。”紅箋在這個時候接話道。
肖胥聽到“夙公子”三個字,有些不解。
他轉頭朝傾玥看去,傾玥只是低垂着長長的眼睫,在燭影之下,那眼睫纖弱而柔軟,撩人心懷,肖胥輕咳一聲,臉頰微燙地別開了頭去。
“就是住在太子別苑的,滄雲國帝師夙燁宸,夙公子。”紅箋解釋着。
然而肖胥這時候已經想到了夙公子是何許人也。
只不過讓蕭傾玥親自試藥救人,以至落到如此地步,肖胥轉眸,再次對上傾玥,看到那張小臉比自己上次所見之時更瘦了一大圈,那身子被寬鬆的衣裙包裹住,更好像只剩下一隻大骨架一般。
“哼”
把自己弄成這樣,就爲了個男人
肖胥心頭升起不知名的滋味,重重地哼了一聲,目光復雜地再度別開了臉。
室內好一陣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