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李非既得罪了龐太師,也給皇帝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這也比較符合他現在的想法,低調做人,低調做事,一切合乎自然,每天到司天監報道一次,無事便回自己租住的院子裏待着,顯得與世無爭。
期間李非還給家裏寫了一封家書,告訴許嬌容自己考中了探花,讓她不必爲自己擔心,等到閒暇時,便會回去探望她和姐夫的。
一轉眼就是半個月,許仙這個名字便被所有人給遺忘了,就連司天監的同僚也只知道有許仙這個人,但是彼此之間卻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這一日,天氣晴好,李非從司天監衙門出來,就見到溫子文一臉的興高采烈,卻是在專門等着他。
溫子文在京城玩了這麼多天,身上的銀子卻是快要見底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不久後他就只能乖乖回家,也許是老天保佑,他今天得到了一份朝廷的委任書。
“許兄,小弟的任命下來了,說是到常山縣任主簿一職。”
溫子文拿着到手的任命書,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感,同時也帶着一絲失落,因爲這同樣代表着他和李非相見的機會就減少了許多。
李非聞言,笑着說道:“常山縣地處偏僻,遠離中央,到了那兒你可得小心一些,與同僚打好關係,出門少喝酒,不要輕信他人的話,總之踏實做事,比什麼都重要。”
同樣都是說教,李非的話聽起來卻是頗爲受用,他用力點了點頭,抱拳說道:“許兄的教誨,小弟一定謹記。”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許兄,小弟已經擺好了酒宴,咱們兄弟離別之計,自該痛快的喝上一杯。”
李非白了他一眼:“剛纔還勸你少喝酒,你還說記住了,可一轉眼你又要拉我去喝酒,這喝酒的臭毛病什麼能改一改呢?”
溫子文笑道:“嘿嘿,小弟保證,只此一次,等到常山縣後小弟就把酒給戒了,保證再也不喝了。”
“你要是能把酒戒了,怕是比登天還難呀。”
李非心裏明白,溫子文的保證毫無誠意,除非將韓柳送到他的身邊,否則不管走到哪兒,他的酒癮是斷不了的。
等到李非二人來到酒樓,夥計熟絡的走到前來,說道:“溫公子,你朋友在雅間等你多時了,快請上樓吧。”
溫子文說道:“忙你的吧,這些銀子是賞給你的。”
“多謝溫公子,小人告退。”
他們走進訂好的雅間,裏面正坐着一個年輕人,溫子文馬上介紹道:“許兄,這位是龍公子,他是一位窮困書生,愛鑽研書畫,小弟就是因爲買了他的畫,這才和他熟識的。”
李非看了年輕人一眼,隨即眉毛微微皺起,因爲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竟然帶有帝王之相,身上攜帶着真龍之氣,這可就有點兒意思了。
溫子文說二人是通過買畫認識的,結合少年包青天的劇情,李非一分百分百可以肯定,眼前這位年輕公子就是當今聖上趙禎無疑了。
本來他還感覺奇怪,溫子文名次排的這麼靠後,竟然這麼快就安排了官職,看來是有趙禎這個大貴人相助的緣故,否則他也只能等到身上的錢花光之後乖乖回家了。
溫子文繼續介紹道:“龍公子,這位就是我經常給你提到的許探花,他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倆一起從錢塘縣出來,一起到京城參加的科考。”
趙禎聞言卻是輕輕一笑,也不起身,淡淡說道:“許探花你在殿試時寫的那篇文章,我也有所耳聞,聽說在民間的議論更大,身爲我大宋堂堂讀書人,卻如此懼怕龐太師的權威,實在是令人不齒。”
溫子溫臉色一變:“龍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講許兄呢?”
李非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寫了,我就不怕別人議論,不過我並不是懼怕龐太師,而是就事論事而已,至於背後發生的事,不是我輩能夠操心的。”
趙禎冷笑一聲,正要再說些什麼,胡聽到外面傳來高呼之聲,似乎隔壁是有人正在作畫,引來了許多人觀摩,他心中一動,站起身來,出了雅間向隔壁走去。
溫子文用抱歉的語氣說道:“許兄,真是不好意思,龍公子平時挺隨和的,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李非呵呵笑道:“你看我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好!”
外邊又傳來了一陣叫好聲,這下子溫子文也坐不住了,心中好奇到底是何人在隔壁作畫。
“許兄,我過去瞧瞧,看看他們到底在畫什麼。”
說着話,溫子文也跑向了隔壁,只見畫畫的是一位看起來頗爲文弱的書生,他在仔細一瞧,發現對方身材嬌小,面容桃花,身上帶着淡淡的脂粉氣。
溫子文很快就做出了判斷,這畫畫的可能是一個女子,而在場衆人也都是心照不宣,只是沒有點破而已。
文弱書生畫的內容看起來挺有意思,太陽底下站着一頭大象,這大象頗爲擬人化,不是四肢着地,而是像人一樣兩腿站立,另外兩隻腳掌比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畫的左下角蓋了印章,正是此人的名字蘇文清。
同是愛畫之人,趙禎見忍不住評價道:“畫工很細緻很工整,也頗有想象力,不過此畫缺乏內在的意境,只能算作下乘而已了。”
一個俊俏公子哈哈笑道:“兄臺言之有理,此畫讓小孩子看着玩兒還行,對於我等飽讀詩書之人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啊,哈哈哈。”
文弱書生見他說得如此過分,不由怒道:“你覺得我畫的不好,那你畫一幅讓我瞧瞧,讓大家來評評看,若是你輸了,你跪下給我磕一個響頭可好?”
“誰怕誰呀,我就怕你輸了不認賬,本公子的畫絕對要比你的好上一百倍。”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且畫來。”
“好,要是你輸了,就到我府上洗三天衣服,你覺得如何?”
衆人聞聽此言,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了。
他們早已看出畫畫的文弱書生分明是女扮男裝,而這位挑釁的公子竟然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怕是有些不懷好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