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話語，李非轉頭就走，戴小錢默契的跟了上來，兩個人像是多年好友，又像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還是那家熟悉的小飯館，生意依舊不怎麼樣，客人少的可憐，胖老闆正在輔導女兒作業，見到二人進來，笑着和李非打了個招呼，他知道李非是芭樂高中的老師，而且聽李非講話，打心眼裏覺得人家水平很高。
胖老闆站起身，笑着說道：“您又光臨小店啦，這位也是老師吧，先找個地方坐着，想喫什麼我去做。”
戴小錢淡淡說道：“不用了，我們老朋友很久不見，這次理應我這個做弟弟來下廚，借後廚用一下就可以。”
胖老闆聞言，有些爲難的說道：“可是...這個合適嗎？
李非笑着說道：“不礙事，我這個朋友就喜歡親自動手，您還在外面輔導女兒功課就好。”
胖老闆撓撓頭，說道：“那好，你們倆進去忙，只是裏面有點兒髒。”
進了廚房，李非出聲問道：“小錢，話說你真的會做飯嗎？”
“哈哈哈，不瞞大哥，我們小時候整天跟在娘屁股後邊，她老人家的廚藝學了七八成。”戴小錢有些靦腆道，“知道怎麼炒麪醬嗎？“
李非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純屬外行。”
“我告訴你吧，其實一點兒都不難，把撈好的曬乾的玉米粒、大豆粒、小麥粒用大鍋炒熟，炒的時候不能急，要慢火慢炒，還有啊.....”
“得了，我聽着頭都暈了，我這個人還是擅長喫，至於別的，太麻煩了聽着頭疼。”
“額那好吧，麻煩大哥幫我拿個盆過來。”
“好的。”
“倒上水，然後用手去和麪......”
兩個人都沒提主神空間和這個世界的任何事情，倒像家人一般切磋廚藝，在戴小錢的努力下，做好的麪糰又光又圓，然後在麪糰上灑一些玉米粉，用擀麪杖分開，切面刀分成中寬即可。
下面準備好小材料，拿個小碗，放上五六個大蒜，一勺熟芝麻，三個番茄定型，切香菜，一勺辣椒粉，攪兩個雞蛋炒熟。
一番操作，最後再麪條上加黃瓜絲，四碗香噴噴的麻辣番茄面就做好了。
李非說道：“老闆，剛纔我兄弟多做了兩碗，你們一起來喫吧，暫時也沒有生意上門，你倆也清閒一會兒。”
女生歡呼一聲，喫不喫飯不重要，能擺脫無聊的課本纔是王道。
胖老闆靦腆的笑了笑，猶豫着是不是要打開風扇，飯館裏不通風，悶熱悶熱的，吃麪條一定會熱出汗，不過電費不容忽視，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
女生說道：“老爸，你把風扇開開唄，我都熱死了。”
聞聽此言，胖老闆有些心疼，慌不迭打開了風扇。
小風一起，頓時吹動了女生前額劉海，精緻的面孔上帶了些許菜色，平時打扮都很樸素，明明是天鵝，卻要藏在烏鴉的羽毛裏，讓他更加愧疚。
不知不覺小雪都快長這麼大了，自己卻給不了她公主的生活，自己這個父親做的有夠失敗呀。
平復下心情，胖老闆坐下，看到戴小錢端出的成品，輕嘗一口，不住豎起了大拇指：
“客人的廚藝比我強多了，麪條又軟又卷，蓬鬆好吸收，味道香味十足，想必和麪團的時候沒有塌下去，易於吸收營養，如果我打分的話可以給個十分。”
女生撇嘴說道：“老爸你乾脆把飯館關掉算了，你這肚子堪稱絕品，經營麪館免不得要喫巨多食物，在這樣下去還得增胖，走起來路來晃晃悠悠的讓人心疼，再者說了咱們飯館又沒啥生意，您呀別硬撐着了。”
胖老闆一擺手：“我也不會幹別的呀。”
李非聽在心裏，老闆不是不努力，價格優惠食材衛生，關鍵是附近的飯館太多，競爭壓力大，而周邊環境是上班族多，上班族追求經濟和快捷，很少會出入小飯館耐心等待喫健康的飯菜，有錢人不屑於踏足這種地方。
換句話說，胖老闆或許能撐個兩三年，等大的環境再差一些，也只有關門歇業一條路可走。
戴小錢吸溜一口麪條，看着老闆問道：“第一次來，老闆貴姓啊？”
“呵呵，趙錢孫李的孫，我叫孫小坎。”胖老闆說着話，溫情的看了一眼女兒，“她叫雪融，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呀。”
女生一拍桌子，噘着嘴道：“老爸，我跟着你哪受苦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哼哼，你要是再胡說，我...我就不理你了。”
孫小坎說道：“能撐多久是多久吧，最起碼也得等到小雪考上大學，飯店離學校近，我接送她也方便。”
李非笑着說道：“不開飯店可以開別的啊，比如說開個快遞驛站，不需要太大的投資，兩三萬就可以了，現在的年輕人不喜歡進入小飯店，但是一定喜歡網上購物，裝修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孫小坎小聲問道：“我真的能行嗎？”
李非點點頭：“沒問題的，老闆你不缺勤奮，就是缺一個機會，小雪是年輕人，她懂這些東西，我手上也有一些小錢，暫時也用不到，可以先借給你，就當是投資了。”
孫小坎手無足措的說道：“真是太感謝你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李非擺手說道：“不用客氣，我這也是考驗一下自己的眼光，萬一你做快遞站發財了，我也跟着沾點兒光不是嘛。”
孫小坎即使再愚鈍，也知道李非是在寬慰自己而已，誰的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賺錢，但是飯店確實有些開不下去了，一直以來他都是在努力硬撐着，如今大環境就是這樣，再撐下去那不是蠢，而是傻了。
接下來，三個人經過一番討論，確定了開快遞站的想法，由李非出錢找人裝修，以及尋找合適的加盟品牌，招人的事情則由孫小坎自己把持。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李非又和戴小錢逛到了公園，此時天色黑了，人已經走得差不多。
李非看着天上的月亮，輕聲說道：“小錢，你的面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戴小錢微笑道：“我不是第一個逃離主神空間的人，爲此付出了巨大代價，相比於相貌蒼老，其實最令我無法接受的是兔兔的死，她...唉，不提了，想起來就傷心，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現在是得過且過。”
李非說道：“你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他還結了婚生了孩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戴小錢聞言露出了動容之色，隨後緩緩搖頭：“還是不了，我不想再給他和你添麻煩，那樣的代價我不想承受，也承受不了，只要知道他過得比我好，我也就是心滿意足了。”
頓了頓，他接着說道：“麻煩你給我一張他的照片好嘛，不是現在，那個東西不能在我身邊打開，那位是可以檢測到的，等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交給我。”
李非說道：“小事一樁。”
一張照片的確算不了什麼，卻承載着父子親情的傳遞，而最悲哀的是，明明離得很近，二人卻無法相見。
戴小錢輕嘆一聲道：“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李非說道：“你說得是田欣吧，我和她不熟，某個人說有機會讓我和田欣合作辦一件大事，鬼知道他想幹嘛，和某個怪物作對，普通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戴小錢嘴角一抽，自己這個當事人可是親自面對過主神的恐怖之處，真要有人打主神的主意，那沒得說，絕對是自己找死啊。
戴小錢訕訕笑道：“李大哥，你要認識她就給她說一聲，以後不要出現了，清理小隊不止一個，我們撤了還有更厲害的人物來，那位雖然戲耍輪迴者，也不會看着自己的玩具白白犧牲，畢竟一個出色的輪迴者成長起來不容易。”
李非擺手說道：“那個女人就是個麻煩，我才懶得管她，你們倆今天要是把她給收拾了，我也省的麻煩。”
戴小錢苦笑道：“話不能這麼說，異常者的存在也是自己運氣所致。”
李非哈哈一笑：“什麼叫運氣，要是真的有運氣就不會被你們專門來追殺了，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黴運。”
戴小錢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爲所謂的異常者就是擺脫了既定命運軌跡的人，如果運氣好，他們甚至有可能擺脫主神的操縱。
他在田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明明很不甘心，無奈的被主神玩弄於股掌之間，它有能力消除一個世界，偏偏沒有那麼做，反而讓他們來消除所謂的異常者，這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另外一場無聊的遊戲。
戴小錢輕聲說道：“李大哥，咱們今天就說到這兒吧，你雖然不在他額清除範圍之列，時間長了難保不會出現問題，它是無數個意識共同存在，但也是一體的，而且是不朽的，真正的神明級別存在，看待人類就像是螻蟻。”
李非點點頭，不在多說什麼，今天和戴小錢相見一次，也算是個意外的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