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嘴上沒說，但她心裏卻很清楚。
就算是到了今天，到了現在，她仍然不恨李熯，她仍然懷念剛認識李熯的時候，李熯那乾淨倔強的模樣。
綠翹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李熯變成今天，她有責任。
既然是她的責任，既然是她創造出來的，那就由她親手毀去吧。
就當一切......從來都不存在。
就當......他們從來不曾認識過，交集過。
這......
蘇漫舞此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他？
她......後悔了？
蘇漫舞這句話，比捅李熯十刀還要讓他心痛。
那胸口......就好似破了一個極大的口子，有風漏進去，生疼生疼的，他拼命想用手捂住，想用布堵住，卻始終無濟於事。
“蘇漫舞，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可以傷我，甚至......可以殺我，但你不可以後悔當初救了我，你不可以否認我的存在，更不可以否認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時光，這些時光對你來說可能微不足道，對我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李熯激動的說道，手中的長劍透過衣服，刺穿肌膚，溢出猩紅的血跡。
蘇漫舞卻冷然的看着這一切，那眼神，就好似這個人與她再無任何關係。
她的眼神，幾乎把李熯打入了冰窖最深處。
李熯握劍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半晌，終是緩緩開口：“說來你可能不相信，其實......我早知道我不可能取代玉時銘在你心中的位置，就算有一天，我證明了自己，戰勝了玉時銘，你......也不可能會愛上我，但我就是不服，爲什麼？爲什麼玉時銘他明明只是一個宦官，連男人都算不上，卻可以被尊稱爲九千歲，卻可以在京城裏叱吒風雲，與皇上同享被人朝拜的滋味？爲什麼玉時銘他明明只是一個內臣，卻手握東廠，有兵馬傍身，連皇上都要對他畢恭畢敬？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爲什麼人和人的命運會相差這麼多？更不明白，玉時銘他明明已經擁有這麼多了，而我只有你......爲什麼他連你都要奪走？他已經擁有這麼多了，而你是我的唯一啊！”
爲什麼......
蘇漫舞眼底的芒光微暗了暗，不知道爲什麼李熯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了玉時銘佈滿傷痕的後背，還有他明明受了重傷，也要在人前強裝若無其事，直到沒人的時候才重重倒下的模樣。
爲什麼......
或許這就是原因吧。
老天是公平的，人和人的命運也是一樣的。
世人只看到了玉時銘風光的一面，卻看不到他風光背後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