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媛兒說。”宋逸山又說了一句。</p>
“我嘴笨。讓媛兒替我們說。”夏氏也說。</p>
宋老爺子就也只能點頭，心中暗暗很不贊同，覺得宋逸山和夏氏兩口子太慣着淑媛。</p>
“我爺常說，家和萬事興。 這個事，我二哥二嫂做的太不地道了。說出大天來，不見個真章，都說不過去。咱自家人咋地都行，人家外面人知道的，得咋說。那得說咱家沒規沒法。這事就大了。”</p>
淑媛就先引用了一句宋家最高領袖宋老爺子的話。</p>
宋老爺子點頭，其餘人也都說不出什麼來。</p>
淑媛說到最後，他們也只能點頭。因爲淑媛說的滴水不漏，而且句句在理。</p>
但是聽淑媛的意思，是不打算放過趙小玲的。</p>
沒規沒法，宋老爺子第一個就不能接受。 那就得按着規法來。</p>
這個潛臺詞，宋家長房的人都聽出來了。</p>
宋存義第一個就皺了眉頭，不是宋春山按住他，他就要跳起來了。</p>
“爹，這事都怨我。是我管教不嚴，這事也沒細查查。都是我的不是。要罰，就罰我。”宋春山跟宋老爺子低頭認錯。</p>
宋老爺子怎麼可能罰這樣的大兒子呢。</p>
武氏就低着頭，一言不發。宋老太太也一言不發，只是一眼一眼地瞅了武氏半天。武氏更加不敢擡頭。</p>
“四丫頭說的在理。”宋老爺子狠狠地抽了一口煙。他的煙癮並不大，但是今天卻已經連着抽了三袋煙了。屋子裏已經有些煙氣繚繞。“不過……不是我偏心，好歹得網開一面。四丫頭本身沒啥損害，去張家的是玉蘭那丫頭。 小松要是沒了娘， 這也不落忍。”</p>
宋老爺子連連嘆氣。</p>
宋松又開始哭。趙小玲也哭， 還求宋逸山和夏氏看着往日的情分上，原諒她這一回，她以後再也不敢了。</p>
宋存義就也跪了下來，給自己的媳婦求情。</p>
“四丫頭，你看……”這一回，宋老爺子問的是淑媛了。</p>
淑媛略頓了頓，才說可以不休趙小玲，但是要讓宋存義和趙小玲拿出二百兩銀子出來。</p>
這大概是趙小玲賣她的身價銀子的兩倍。</p>
這可比休了趙小玲的懲罰要輕了許多。</p>
但是淑媛卻知道，休趙小玲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宋老爺子說了休，人家長房的人也不能樂意，必定會找出法子來讓事情成不了。</p>
而銀錢，絕對是宋存義和趙小玲的命根子。</p>
潘巧兒有一句話說的很對，趙小玲和宋存義這兩口子，是見利忘義的人，油鍋裏的銅錢，他們都是要撈出來花的。</p>
罰他們銀錢，絕對能夠讓他們肉疼肝顫。</p>
果然，趙小玲先就變了臉。</p>
“說好的一百兩，老楊抽了二十兩，只有八十兩，再沒多的了。”昨天她已經將那八十兩銀子都拿出來了，因爲老楊要了人就沒要這銀子。這銀子她拿回來，也沒法在自己拿着，已經給了宋老爺子。</p>
“那是……玉蘭的身價銀子了。”趙小玲又說。</p>
別說交罰金了，她還想把那八十兩銀子要回來自己存着。</p>
趙小玲和老楊交易，肯定是拿了定金的。按照這裏買賣人口的常規，老楊至少給趙小玲五十兩銀子。</p>
趙小玲這樣的人，可不會在這上頭喫虧。</p>
而淑媛之所以要二百兩，那是因爲她知道，趙小玲和宋存義一直在攢私房錢。另外，如果他們得了多少就交多少，那也就不算做懲罰了。</p>
淑媛這個數目，還是少的。是考慮到宋家的情況，還有宋老爺子的承受能力。</p>
宋老爺子一定不知道，也不相信，長房私底下攢了多少銀子。</p>
趙小玲咬着牙，就打算不認這筆賬。 讓她掏錢出來，可比要她的命還要難。 宋存義沒說話，但看錶情就知道他和趙小玲的想法是一樣的。</p>
宋春山露出爲難的表情來：“那八十兩，肯定是歸公中了。往後玉蘭有啥事，能贖回來，正好退回給人家。二百兩，四丫頭啊， 你是年紀太小，不知道啥是銀錢。 你把你二哥二嫂賣了，也不值二百兩啊。”</p>
“八十兩歸不歸公中，一會再說。往後要贖玉蘭， 卻不能動這個錢。要不，這就不是懲罰了。 大伯，我這個賬，算的對不對？”淑媛立刻就說。</p>
宋春山臉上就有些訕訕的，但還是說宋存義拿不出二百兩來。</p>
“二百兩銀子，還是我這個二嫂，你們選。”淑媛絲毫不肯退讓。</p>
她讓宋春山、宋存義自己選。 不交二百兩銀子出來，那就主動休了趙小玲。再沒有其他的選擇。</p>
“爹……”宋春山祈求地看向宋老爺子。</p>
“娘，”淑媛就喊夏氏，說她頭有些疼，“恍惚着，好像有點記起來我咋掉進河裏面去的了。讓我再想想……”</p>
宋存義的額頭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來。</p>
“我們回去湊錢。”宋春山就說。</p>
宋老爺子本來想說些什麼，就沒說了。</p>
轉天，宋春山就交了一包一百二十兩銀子給宋老爺子，說是連夜在外面借的。</p>
這筆銀錢不是小數目，從一般交情的人家哪能借的來。宋春山說是從武氏的孃家還有趙小玲的孃家借來的。</p>
“……咱一塊過日子，爹孃心裏最明白，我們就跟着爹種地，自己兜裏，真是一個錢都沒有。這……也是實在沒辦法，只能拉下臉來求人……”宋春山顯得又可憐，又仁義。</p>
宋老爺子心中早就不忍了。 但是他沒有發作，他想看看， 淑媛要這筆錢究竟要做什麼。</p>
淑媛要這筆錢，自有她的打算。</p>
“這筆錢，當然是放在我爺我奶的手裏。往後家裏的事用，就是用在哪兒，咱大傢伙商量着辦。”淑媛就跟宋老爺子說，“爺，你看行不？”</p>
甚至都沒有將長房的人排除在外。</p>
宋老爺子就鬆了一口氣，心裏又對淑媛高看了一些。 這丫頭雖然有時候不讓人，但是心裏頭有這個大家，做事都站在理上。不過，他也聽出來淑媛的意思了。</p>
往後這筆錢怎麼用，主要還是得跟淑媛商量，看淑媛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