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少的她，今天的話卻格外的多。</p>
淑媛相信，這些話武氏是出自真心的。</p>
“大娘你現在一看，就是心情特別好。”</p>
“我這樣，我都能多活幾年。我在那個院子裏，在你奶手底下，我都沒幾年活頭了。”這麼說着，武氏還恨恨地往西院看了一眼。然後她還勸淑媛。“四丫頭，我看你心裏有數。你得勸勸你爹你娘，也早點兒分出來算了。省的受那個氣。”</p>
“都分出來，我爺我奶咋辦？”淑媛故意說。</p>
“你還尋思他倆。他倆啥時候尋思過你們？ 再者說，還有老五，他們有老兒子。你們啊，就是給他們老兒子扛活的。讓你爹你娘早點兒分出來。一天也別和他們過。” 武氏攛掇着。</p>
“人心隔肚皮。大娘，你今天跟我說了掏心窩子的話。我就明白多了。”淑媛慢慢地說。</p>
武氏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還以爲淑媛是聽進去了她的話，就很高興。</p>
淑媛看見了宋松，就給小存孝遞了個眼色。然後，她就走過去，跟宋春山說了兩句話。</p>
“媛兒啊，你別走，一會開飯了，你一塊喫吧。”淑媛離開的時候，宋春山還特別熱情地招呼她。</p>
“不了，改天吧。”淑媛頭也不回地走了。</p>
她回西院，就喊上了淑雲、淑嫺和宋存禮。</p>
“你們幹啥去？”淑慧瞧見了，就問了一句。</p>
“玩去，你去不去？”淑媛就說。</p>
淑慧猶豫了一下，她也是個小姑娘，有時候拒絕不了跟同伴一塊玩。 就這樣，淑媛領着宋存禮、淑慧、淑雲和淑嫺就往河邊走。</p>
小存孝已經把宋松給領到河邊了，看見淑媛，忙朝她招手。</p>
“你們這是要幹啥？”宋松看着來了這麼多人，心裏感覺不好，心虛地問，還左右看，尋思一會從哪兒跑。</p>
“問你幾句話。”淑媛抱起胳膊來，就有幾分大姐大的派頭了。</p>
“啥……啥話？”</p>
“是你跟人說的，你不是老宋家人。我爺不是你親太爺，你親太爺特別有錢。你還不喊落子做叔了對不？ ”</p>
“我、我沒說。”</p>
“你敢說不敢認！”小存孝指着宋松。</p>
宋松被激，他還想起他爺奶和爹孃背地裏那些話，就覺得淑媛這些宋家的人根本沒啥可怕的。他就不怕他們。</p>
“我說了咋的？我又沒說謊。你們等着瞧，往後你們家那些，都是我的。”</p>
“你認了對吧？你這吃裏扒外，忘了祖宗的。今天我就好好地教訓你，讓你長點兒記性。”淑媛發話，先就動了手。</p>
小存孝立刻就跟上了，姐弟倆一下子就把宋松給按在了地上。</p>
“你們別光看着，這崽子不該打嗎？打壞了是我的。”淑媛就喊宋存禮、淑慧和淑雲。</p>
淑雲有點兒膽怯，但是淑媛發話，她立刻就行動了。 她不會打人，動作笨拙。宋存禮有些糾結的樣子，不過看到宋松掙扎的厲害，一拳差點兒揮到小存孝臉上，他就上前，幫忙按住了宋松。</p>
淑媛懶得理淑慧了。她朝宋松的屁股和後背下了手。</p>
直到宋松喊說他再也不敢了，一個勁兒的討饒，淑媛也覺得有點兒累，這才放了手。</p>
宋松鼻青臉腫，半天才爬起來。</p>
“你咋往他臉上打？”淑媛問小存孝。</p>
“他要打我臉。”小存孝就說。 宋松打架很陰，下手也特別狠。</p>
“你打的對。”淑媛立刻說，“就該打他臉。讓他帶着幌子。讓別人都知道知道，他因爲啥捱打。”</p>
“你們等着。你們給我等着。” 宋松找了個機會，就一瘸一拐的跑了。</p>
淑媛左右看看，就見淑慧也跑了。</p>
“挺好，回家咱不用多說了。”</p>
回到家裏，宋老爺子果然就把他們幾個叫進了上房。</p>
宋老太太也在，正在給淑慧擦臉。淑慧哭的眼睛都腫了。</p>
“他打着淑慧了？”宋老太太先問，樣子很不善。</p>
“沒注意。我小慧姐沒上前吧。”淑媛說的模棱兩可。</p>
宋老太太就瞪了淑媛一眼。宋老爺子乾咳了兩聲，止住了宋老太太。</p>
“你們一起打了二郎？”</p>
“我小慧姐都說了吧。她說沒說我們爲啥打小松。”</p>
當然是說了的。淑慧是心裏擱不住話的人，而且更是跟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無話不說。</p>
宋老太太哼了一聲，去看宋老爺子。</p>
宋老爺子坐在炕上，又咳嗽起來，可能腳突然又疼了，臉上表情抽搐着，就很痛苦。</p>
“他一個小孩，說話不過腦子。你們打他幹啥。不少人看見吧？這事還鬧大了。 真是，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宋老爺子數落道。</p>
“爺，我咋覺得你說的不太對呢。”淑媛直言反駁，“他是小孩，我們也是。他能那麼說，我們就能那麼打。 還有，他那些話哪裏來的，不是他爺奶爹孃說了啥，他自己能編出那麼一套話來。我看，我們打的還是輕了，就該連同他爺奶爹孃，一塊打。”</p>
“對。”小存孝挺着小胸脯，奶聲奶氣，卻依舊氣勢十足。</p>
宋老太太的嘴角就微微地翹了起來，但很快又扯了回去。</p>
“你、你還有理了。你這孩子的脾氣像誰？你爹你娘可不是這樣。 你像你五叔。”提到宋德山了， 宋老爺子臉色更加痛苦。</p>
這會工夫，就聽院子裏有人吵嚷。</p>
趙小玲帶着哭唧唧的宋松找上門來算賬了。</p>
“她還敢來算賬?!”淑媛微微睜大眼睛， 她瞧了瞧宋老爺子，又瞧了瞧宋老太太，就對宋老太太說，“奶，她這是欺負咱家裏沒啥人了。”</p>
宋老太太就看看宋老爺子，又看看淑慧，然後又看看聞聲已經出去了的幾個兒子媳婦。</p>
“都是窩囊廢。”宋老太太罵了一句，一手扯了淑慧， 顛着小腳一陣風似地出了門。</p>
“哪個老鴰天還沒黑，就上我這院給她得了大瘡的老子娘哭喪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