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要就還給我。你不知道，做這個多難。”</p>
沈念把手擡高，不肯將荷包還給淑媛。</p>
“已經給了我，就是我的。哪有再要回去的。”</p>
淑媛氣餒地坐了回去。 “你不是嫌不好看嗎。 我知道， 我是做的……沒那麼好。我盡力了。 ”她好像在針線活上確實沒什麼天分。</p>
她還給沈念看自己的手指：“我被針扎慘了。”</p>
沈念拿了淑媛的手看：“你往後別做針線了。”</p>
“我不做，你做呀？”淑媛抽回手。</p>
現在她是可以不做針線活，因爲有夏氏，還有淑雲。她們都搶着幫她做。但是她心裏很清楚，像她這樣家境的女孩子，往後還是要自己做這些活的。</p>
除非，她變的很有錢。那樣不僅不用自己做，還可以僱傭最好的繡娘來給自己做這些活。</p>
她是有這種打算的。但是她沒跟沈念說。</p>
“我做的肯定比你好。”沈念就說。</p>
“我不信。”淑媛就說。</p>
沈念仔細看了淑媛一會：“你這是激將法，我不會上當。”</p>
“我是真不信。”</p>
“你不信，我就做給你看。”</p>
“你做什麼？不然，也做個荷包吧，和這個差不多就行。”淑媛就說。</p>
“好，你等着。”沈念就說。</p>
不是說不上當嗎，怎麼這會卻像下定了決心一樣。</p>
淑媛就笑。</p>
“你笑什麼。”沈唸白了淑媛一眼，然後端詳了那荷包良久，“其實，也還不錯的。”</p>
這誇獎，淑媛就不敢受。</p>
她做的粗針大線的，也只是剪裁還說的過去。 整個荷包，就像是小孩子擺家家的東西，拿出去就要被人笑的。</p>
沈念卻很珍惜地將荷包貼身藏了。</p>
“九哥，你不會要用這荷包吧。”</p>
“讓你做給我，當然是要用的。”沈念說的理所當然。</p>
淑媛打量沈念。沈念身上的佩飾並不多，但是每一件都很精美。</p>
“你戴這個，會被人笑的。”淑媛捂臉。</p>
“誰敢笑我！”沈念就說，依舊很理所當然，而且霸氣十足。</p>
這麼說着話，沈念就拿出書冊來，又看着淑媛寫字，十足是個嚴厲的先生。</p>
也多虧了他這樣，淑媛在念書寫字方面的進步就很快。</p>
“針線已經做不好了， 字一定要寫的漂亮。”沈念就說。</p>
雖然淑媛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但她還是表示了不滿。</p>
“就算我字也寫的難看，那又能怎樣。”</p>
“不能怎樣。我丟臉罷了。我教你的。”沈念就說。</p>
“那……我努力就是了。”淑媛就說。</p>
沈念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p>
教淑媛唸書寫字，是他一天中難得的快樂時光。 看着淑媛低頭寫字， 沈念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p>
他那個時候心情不好，甩脫了下人，跑到林子外面去。可是到了林子外面，他又不知道該去哪裏，該做些什麼。</p>
然後，他就看到了淑媛，聽到她計劃整治欺負她的大人。</p>
再然後，他又親眼瞧見了淑媛實施自己的計劃。</p>
一個古靈精怪、快樂且精力十足的小丫頭。</p>
還有這小丫頭看自己的眼神。</p>
那是怎樣的目光呢。沈念形容不出，他只是很明確，第一次心動的感覺。</p>
陰鬱、枯燥的鄉村生活中， 終於有一道亮而暖的光，照亮了他的生活。</p>
好幾次，他都想問淑媛。</p>
“我們……以前見過嗎？”</p>
“九哥，你說什麼？”淑媛擡起頭來，她沒聽清楚沈唸的話。</p>
“沒什麼。”沈念回神，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詢問淑媛家裏的事。</p>
淑媛對沈念是不隱瞞的，自然而然就說了今天宋春山又想投機取巧的事。</p>
沈念哦了一聲，只說淑媛做的對，就應該態度堅決地拒絕宋老爺子。</p>
“你家老爺子治家，實在讓人無法評說。”沈念還說。</p>
這是很委婉的話，因爲宋老爺子是淑媛的爺爺。</p>
做完了今天的功課， 沈念送淑媛出來，他還收拾了些簡單的書冊送給淑媛，讓人給淑媛送過去。</p>
“這些你現在大致能看懂了。遇到不懂的，你就記錄下來問我。”</p>
“好的，九哥。”</p>
沈念送她書，這是她不會拒絕，且最爲喜歡的禮物。</p>
淑媛的書房中，就有了第一批書。</p>
書籍在這個年代，對於普通人家來說，幾乎是等同於奢侈品的存在。這個奢侈，不僅僅是表現在價格方面。</p>
淑媛帶了這些書回來，宋老爺子就十分驚喜。</p>
宋家雖然供子弟讀書，但用的都是書塾教的那一套，很少另外採購書籍。</p>
“落子，你要珍惜，好好地看這些書。”宋老爺子就對小存孝說，然後目光就往東院飄了過去。</p>
“大郎和二郎幾天都沒去上學了。”淑媛告訴宋老爺子。</p>
宋林本就不愛讀書，宋松對讀書也沒太多的興趣。現在東院一門心思地賺錢，就不怎麼管他兩個，還樂得他們幫忙做生意。</p>
宋春山和宋老爺子不同，獨立支起門戶後就表現了出來，他並不熱衷於讓自家的子弟唸書。</p>
“我得過去說說。”宋老爺子就說。</p>
淑媛沒說話，宋家其他人也沒發表任何意見。</p>
“爹，你再給我打個書架。”淑媛畫了圖紙給宋逸山，卻並沒有催着宋逸山立刻就動手，“等給我打完那個東西再打書架，那個東西最要緊。”</p>
宋逸山就笑：“你那個是啥東西，古里古怪的。”</p>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淑媛笑着說暫時保密。</p>
……</p>
最後一籠壽桃出鍋，淑媛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p>
周恕家來拿饅頭的車已經在外面了。</p>
將饅頭裝上車，淑媛就換了一身新衣裳，帶着小存孝一起上了車。這是周恕囑咐的。</p>
小存孝也換了一身新衣裳。他這套新衣裳，還是過年的時候做的，總共沒穿過幾回。淑媛的衣裳更新，是前幾天宋老爺子給買了布之後，夏氏給她做的。</p>
姐弟倆的衣裳顏色都很喜慶，很適合周恕家這次的場合。</p>
到了周家，就有人領着淑媛進了內宅。</p>
周恕在二門口迎着他們。</p>
“周恕哥，你還親自來接我們啊。”</p>
“等你們半天了。”周恕笑的彷彿春風拂面，一邊領着兩個孩子往裏面走，一面囑咐。“一會見了我祖母，不要害怕。她老人家很慈愛，而且最喜歡你們這樣的孩子。”</p>
“周恕哥的祖母， 肯定也是個大好人。”淑媛笑，“周恕哥，一會，我還有事想跟你商量。正事。”</p>
淑媛朝周恕神祕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