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再操勞，宋老爺子可能又要病倒了。</p>
跟宋家比較親近的人家都還記着， 宋老爺子之前已經病倒過一回了。這才相隔多少天，宋老爺子不能再折騰了。</p>
宋老爺子自己也覺得有些體力不濟，所以也沒有堅持。</p>
淑媛自然也跟着回了家。</p>
宋老太太還是心疼宋老爺子的， 看見他臉色不好，嘴上數落了兩句，就念叨着要給宋老爺子開小竈，補一補。</p>
此時，隔壁東院上房屋中，卻沒有這麼平靜了。</p>
宋存仁和潘巧兒送了趙小玲回來，宋春山安排好繼續尋找宋存義的事，也和武氏一起回家來，打算換件衣裳再出去。</p>
屋子裏沒有外人，幾口人就議論起宋存義可能去的地方。</p>
“別是遇見了誰，上遠處耍錢去了吧？”宋存仁就說，一面看向趙小玲。</p>
“他真要去，咋地也得回來說一聲。”趙小玲覺得不可能。</p>
“興許當時以爲去一會就回來了。”潘巧兒也說，“ 耍錢那玩意，真耍上了，就啥也顧不上了。”</p>
“不能。”趙小玲猶豫了片刻，依舊搖頭。“他耍錢沒那麼大癮。”</p>
要說耍錢的癮，趙小玲可比宋存義大多了。</p>
“我估摸着，他肯定是出事了。”趙小玲又哭了，“也不能是因爲別的，就是因爲四丫頭。”</p>
“四丫頭這兩天都在家，沒出門。”潘巧兒就說。</p>
“她能自己動手？ 她肯定找人幫她了。”趙小玲一邊哭，一邊分析。能幫淑媛的人還真不少，比如宋德山，比如周恕，還比如樹林中大宅裏住的人。</p>
前者是啥事都敢幹的人物。後兩者都有錢有勢，說一句話，就有很多人效命。</p>
“她肯定是想起來那天的事了。記恨老二把她推下河。”趙小玲最後又說。</p>
武氏好像也哭過，這個時候臉色就十分的陰狠。“那幾天我咋就沒找機會把她給弄死。要是弄死了，就一了百了了。”</p>
“過去的事，都別提了。”宋春山面色鐵青，不知道心中在想什麼。“一會我再帶着人往上面撈撈。”</p>
聽他這麼說，趙小玲哭的越發大聲。</p>
“她咋就那麼心狠。一條人命，就這麼一聲不吭地給……”</p>
“小點聲。”宋春山訓斥道，“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p>
“不行，我找她去。”趙小玲就往外跑。</p>
宋春山一邊喊，一邊自己也上去攔。</p>
但是現在趙小玲已經瘋了。剛纔宋春山說繼續往上面河裏撈人，那就是也相信宋存義是淹死在河裏了。 她還年輕，她怎麼就做了寡婦。</p>
趙小玲瘋勁兒上來，誰都阻攔不住。 她就這麼披散着頭髮，哭嚎着進了宋家的院子。</p>
“這是幹啥來了？”宋老太太在屋子裏聽見，嚇了一跳，也非常奇怪。</p>
趙小玲徑直跑進了上房，找淑媛。</p>
“四丫頭在哪兒，四丫頭在哪？淑媛，你給我出來。你把 宋存義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p>
淑媛正在後院幹活，也聽見了趙小玲的聲音。她想了想，就走進屋子裏來。</p>
趙小玲看見淑媛，上前一把就將她給拉住了。</p>
“你把宋存義還給我。你說，是不是你讓人把他推河裏淹死了？”</p>
宋老爺子在炕上狠狠地皺了皺眉。</p>
“二嫂，你把話說清楚。”淑媛跟趙小玲沒有客氣，“ 你爲啥認爲是我？還說的真真的，啥推河裏淹死了？你不說出個理由來，咱這事就沒完。”</p>
“宋存義現在沒回來？他不是讓你給害死了，他能不回家？因爲啥，你自己個不知道？你不就是記恨他把你推河裏了嗎。你就讓人把他給推河裏了。”趙小玲急促地說，眼神中的瘋狂意味更加濃重了。</p>
這個時候，宋春山和宋存仁一前一後跑了進來。</p>
“別聽她胡咧咧。”宋春山額頭佈滿汗珠，“她這是急的，糊塗了，迷糊了。別聽她胡說。”</p>
“我看我二嫂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淑媛冷笑，“既然都說了，還有啥不敢承認的。”</p>
宋老爺子在炕上，就愣怔住了。</p>
“爹，你孫子媳婦是急瘋了。她的話可千萬別聽。剛纔在家裏，還說我害死了存義。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作孽啊，都是我的孽。”</p>
宋春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p>
宋家在上房屋子裏的幾口人都沉默着。</p>
宋老爺子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對，我看存義媳婦就有點兒不對勁兒。這是瘋魔了。趕緊帶回來，別讓她到處亂跑亂說。”</p>
宋春山一連聲地答應着，也顧不上避嫌了，就和宋存仁一起連拖帶抱地，將趙小玲帶走了。</p>
趙小玲還在嚷着，讓淑媛交出宋存義。</p>
宋春山氣急，揚起胳膊，左右開弓，打了趙小玲幾個大嘴巴。武氏和潘巧兒也趕了過來。潘巧兒見趙小玲還要鬧，也上前去，給了趙小玲幾個耳光。</p>
趙小玲的聲音幾乎嘶啞了，但是她還要鬧。</p>
潘巧兒就從袖子裏取出一雙襪子來，狠狠地塞進了趙小玲的嘴裏，總算讓趙小玲閉了嘴。</p>
東西兩院都安靜了下來。</p>
“淑媛啊……”宋老爺子開口，“你二嫂那是急糊塗了。你別往心裏去。”</p>
“爺，你當我二嫂說的是胡話？”淑媛似笑非笑，“我並沒有要人對付宋存義。可當初，真是他把我推河裏面去的。”</p>
宋老爺子又愣怔住了。他沒想到，淑媛就這麼直白地說了出來。</p>
“他把你推進河裏去的？”宋老太太在旁邊問， 顯然非常震驚。“你醒過來可啥也沒說。”</p>
“我那時候要是說了，你們相信嗎？”淑媛就說，“就是現在，我爺也不樂意相信吧。”</p>
“那兩天我模模糊糊記得，大娘總往我那兒去。我要是真說出來，大娘就能瞅個空兒把我給掐死。我那時候可一點兒勁兒都沒有。我娘……她沒心眼，人家要誑走她，那還不容易。”</p>
“不能、不能。”宋老爺子連聲說，不知道是表示不信淑媛，還是在說服他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