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套,則被夏氏包攬了下來,在慶豐做好了,再送回到興隆莊來。那是夏氏作爲嫂子的一份的心意。那兩套被褥,淑媛這個不會做針線的負責材料,淑雲是要幫着夏氏做的。
龐氏就坐在旁邊,雖然她假模假式的說要幫忙,卻被宋老太太乾脆地拒絕了。宋老太太看不上龐氏的活計,不讓她沾手這件事。
龐氏坐在那兒,嘴裏並不閒着,就很羨慕宋德山成親能得着這麼好的被褥。
宋俊山陪着宋老爺子從地裏回來,也進屋來看。他還上手摸了一下,宋老太太立刻發現,就罵了他一句。
宋俊山手粗糙,而且還是剛從地裏回來,根本就沒洗手。
“都是綢緞的被面,嘿,這可夠體面的,這幾套,得不老少錢吧。”宋俊山就眼饞地說。
“都是老五自己買的。”宋老太太就說。
“他和淑媛的賬目,誰算的清楚。老五做個捕快,按我爹說的,他還得喫喝,他能有多少錢。”
“那也夠買這些東西的了。”宋老太太就說,“給你們定媳婦,你爹也花了錢。老五定媳婦,我們不得添點錢?!”
宋俊山只提淑媛,並沒有提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現在宋老太太主動提出來,宋俊山就在炕沿底下的凳子上坐了。
“我們哥幾個定媳婦的時候,最多就一套麻花面的被褥,可沒有這個好。老五這一套,就頂我們好幾套。”
而且,他們成親的時候,家裏都只給準備了兩套被褥。
這麼看,好像就是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偏心宋德山了。
宋老太太就頓了頓。
宋老爺子從外面走進來,就接住了宋俊山的話茬。“給你們定媳婦花多少銀錢,我就給老五花多少。一文錢都不多給他。”
“那你也不看看老五媳婦帶進來多少。她們幾個能比嗎?”
普通的莊戶人家,嫁娶都沒有多少彩禮,同時女方也不會帶多少東西來,一般都是兩個櫃子,兩套行李,再有些隨身的衣裳,這就是大概的行情。
前兩天陳家已經把嫁妝單子送來了,卻寫了滿滿的五張紙。陳倩倩嫁妝裏面,這些被褥櫃子都有,另外還有首飾頭面,各色傢俱擺設等。
總之,凡是生活中能用到的東西,陳倩倩的嫁妝單子上都有。
陳倩倩進門,一草一紙都不必用宋家的。
除此之外,陳家還給陳倩倩陪送了五十畝地。那可是上好的水澆園子地,和宋家的麥子地不相上下的。
“陳家是城裏開雜貨鋪的,啥時候聽說他們有地了?”宋俊山就說。
“那就不行人家現買的?”宋老太太就說。
“現買?那就不知道是誰買的了。”宋俊山陰陽怪氣地說。
“你啥意思?難不成你還當是我們給老五買了地?”宋老太太瞪起眼睛來,也停下了手中的針線。
“沒有的事。咱們這院子賣了,也買不來那五十畝地。”宋老爺子就說,他覺得這種事都沒必要跟宋俊山解釋、爭執。
原來這纔是他想要說的話。
“淑媛給老五買地幹啥?”宋老太太就說。這些綢子和絹布的被面褥面,還有棉花都是慶豐送來的,究竟是宋德山買的,還是淑媛買的,送來的人沒說,宋老太太也沒問。
她知道,她不用去分辨這個。
但是淑媛怎麼可能給宋德山買地。
“誰不知道老五和淑媛最好。他處處護着淑媛。就那天,我就說了一句快雪堂,老五差點兒沒把我給打死。老五現在要成親,那陳家還是淑媛早就認識的,她還跟老五媳婦好,她能不送好東西?”
說到這裏,宋俊山又看了一眼炕上的被子。
“這些在淑媛,那都不算啥。給老五買了地,當做是老五媳婦的嫁妝。那往後,就算是分家,這些地也都是老五的。咱都分不着。”
宋老爺子聽到這,才明白宋俊山是啥意思。他正在抽旱菸,一氣之下,就將還冒着火星的菸袋鍋往宋俊山身上抽。
“一家人都比你強。誰都沒說啥,就你,一個勁分家分家的。人家老陳家就算是開雜貨鋪,就不許人家有地了?淑媛就是買地,也是給老五買,不能給老五媳婦買。”宋老爺子罵宋俊山,“就你的心最歪,總尋思別人歪。”
宋俊山一面躲避,一面嘴裏還嚷嚷:“大傢伙都說,淑媛自己買了地,還買了不少。”
“你該幹啥幹啥去。別整天在這胡咧咧。大傢伙過幾天安穩日子,你是看不順眼了!”宋老爺子頓了頓,仍舊罵宋俊山。
“爹,你不信我說的,你就出去打聽打聽。”
“我不用打聽。”宋老爺子斷然拒絕。
“你也不用說了。你那小心思我都知道。”宋老太太就說,“不就是老王家那門親事黃了。你沒得着人家那一萬兩銀子的嫁妝。現在看老五定的媳婦家裏有錢,你就眼紅了。這些天,你這打破楔兒的話說的還少了?不是這樣就是那樣,你當我不知道!”
“老五好了,多少你都能跟着借光。你就看不得老五好!”宋老太太也罵宋俊山。
宋俊山見他說的話老兩口都不相信,心中氣急。但是他還不敢當着老兩口的面發作。
他是麪皮極厚的人,被這樣揭穿了,心中有其他的念頭,竟能嘿嘿地一笑,然後就說起了別的話題。
“這老五可算是說上媳婦了。爹、娘,你們就不惦記存禮?”
說到宋存禮的事了,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都不再罵宋俊山。
“我們惦記有啥用。誰不知道你心高,給存禮說了多少個了,就你和你媳婦都不樂意。把媒人都快得罪光了。”宋老爺子嘆氣。
“我心不高。”宋俊山陪着笑臉,“爹,咱這找不着。慶豐興許就能找着。老五這媳婦,說到底,那還不是淑媛給踅摸來的。爹、娘,你們跟淑媛說說,讓她也給存禮踅摸一個,跟陳家差不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