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屋子裏就是夏氏、淑媛、淑雲還有小存孝。
大寶和小寶也比平時歇下的早,今天鬧了一天,兩個孩子也累了。
小存孝見宋逸山這樣,就說了一句:“不請我爺,也有不請的道理吧。我姐本來也不打算辦。”說着,小存孝就往自己的屋子裏去了。他開心了一天,臨睡前得看看書。
“不是早都說好的。這又沒有大辦。再說媛兒是小輩兒。”夏氏就說。
宋逸山這性情,就有些過於婆婆媽媽了。
淑媛的事,不說現在,將來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事情,都是宋老爺子不會到場,不會參與的。
快雪堂的興旺,不能說跟宋老爺子沒有關係,但也是無需宋老爺子參與的。
而且,最爲關鍵的一點,淑媛和宋老爺子的觀念和行事有很多衝突。
“爹,你要是想請我爺,咱改天另外請。你想讓我爺看看我手下這些人,到那天我讓他們都來。”淑媛就淡淡地說。
“那、那倒不用。不用。”宋逸山忙說,想了想,就有些明白過味兒來了。然後,也就不提這件事了。
李大郎說了三月底搬來慶豐,其實他家裏還真沒什麼好收拾的。
淑慧帶去的箱櫃傢俱,就都留在了李家。因爲要是把那些箱櫃傢俱都搬來,李家的屋子裏就不剩什麼了。
兩口子搬來的時候,就是一輛小驢車,淑慧抱着個隨身的包袱,車上又有三四個包袱,是兩口子的一套行禮,再有就是他們的衣裳了。
李大郎的總共沒有幾件,淑慧的衣裳不少,可也沒全帶回來。
這都是李大郎的主意。
雖然他們搬來慶豐了,但是他們的家還在柳樹坎兒。
夏氏站在門口迎着兩人,看見淑慧帶的東西這麼少,心裏就發酸。但是她也沒說什麼,就和宋逸山張羅着,往院子裏搬東西。
“院子挺老大的,房子也多,你公爹和小姑子、小叔子咋不來?要來了,這宅子還是空曠……”就這麼一路絮叨着。
到了上房,把東西都放下,李大郎就略微顯出一些侷促來。
這屋子是真敞亮,而且,屋子裏各樣傢俱擺設也都是齊備的。
別說他們還帶了些東西來,就算是他們倆光身兒來,也什麼都不缺。
“早就給你們置辦齊了。都是你妹子給你們置辦的。跟你五叔還有你三哥那個院子一個樣,和快雪堂也不差啥了。”夏氏就給兩個人解釋。
淑慧一路走過來,又看見上房是這個樣子,也很喫驚。
她是去過快雪堂的,這院子,這屋子,還真就和快雪堂是一個樣式的。
這樣大的宅院,這麼好的屋子,還有屋子裏這些擺設,都是給她的?都是淑媛給她的?
就算是擺在眼前了,淑慧還有些不敢相信。
李大郎就不說話,樣子前所未有的溫和。
夏氏就看出來了:“淑慧,你還愣着幹啥。那房契,不是早就給你了嗎?”說到這,夏氏還順口問了一句,“房契你帶着沒?”
夏氏也轉頭去看李大郎。
這件事就含糊不了了。
“我們年輕,大老遠地過來,那東西值錢,不能帶在身上。”
原來那房契在淑慧的陪嫁裏,在她進了李家的門之後,李家老孃還在世的時候,就將她的陪嫁都看了一遍。
這房契,就是那個時候被李家老孃給收起來了。
現如今,那房契就在李家老爹手裏。
兩口子搬來了,就帶了這麼點東西,房契還在柳樹坎兒李家老爹手裏拿着。
淑媛隨後進來聽見了,幾乎忍不住撇嘴。
不過,她倒是沒說什麼。
這個世界的律法,是保護女子的嫁妝財產的。那些浮財不好說,但是諸如房子和田地這些,不僅嫁妝單子上寫的明白,還在衙門裏有檔案。
李家人拿着房契,也辦不了什麼事。
淑媛早就跟衙門裏打過招呼了,就她這一排的宅子,不經過她的同意,誰也別想轉手買賣。
雖然如此,但是從這件事上,也就能看出李家人控制、拿捏淑慧是多麼的嚴苛了。
也就是淑慧,也就是宋逸山和夏氏,才能喫這樣的啞巴虧。
“那房契還是要拿來。”淑媛將一包東西放在炕上,隨即就說,“平時官府有時候來查驗人口,那房契是要給人看的。”
“啥時候有用,就啥時候回去取一趟,反正離的也不遠。”李大郎就說,反應不能說不快。
這話的意思,還是不願意現在就把房契拿來。
淑媛就笑了笑:“房契在哪裏其實並不重要。這整座宅子都是我小慧姐的陪嫁。陪嫁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吧。就算是那房契丟了,別什麼強人背地裏改了名字,也都不作數。我去衙門裏把檔子調出來,明明白白,不過多花幾個錢,另外出一份房契。”
李大郎臉上微微一紅,吶吶地啊了兩聲,就再沒別的話了。
淑媛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夏氏就幫着淑慧把她帶來的東西往箱櫃裏歸置。
“你奶知道你今天來,明天她和你爺就該到了。一來看看你們好放心,二來,也是爲了看你五嬸。”
淑慧就嗯了一聲。
“小慧姐,你才帶這點東西來。”淑媛又說,“咋不把你陪嫁的那些都帶來。你留在柳樹坎兒,他們誰也用不上,放着白糟蹋了。”
李大郎悶聲不吭。
“放哪兒都一樣,都一樣。”淑慧就說,很息事寧人的態度,還飛快地看了淑媛一眼。
這一眼就包含了不少的意思。
這若是在興隆莊,還在宋老太太的面前,淑媛相信,淑慧就能跟她鬧氣脾氣來。
可是在這裏,坐在自己送的大宅子裏面,又沒有宋老太太在場撐腰,淑慧其實不敢跟她耍脾氣。
甚至,淑媛瞧着,淑慧還有點怕她了。
這應該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