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逸山也在,不能就這麼讓李大郎走。
“回家裏去了?你爹還好吧。”宋逸山跟李大郎寒暄。
李大郎就也客客氣氣地回答,說李家老爹挺好的。一面,他就偷偷地給淑慧使眼色。可是淑慧並不是這種“機靈”人,半天也沒會意。
淑慧心裏也急,就試探着:“咱回家去吧。”
“你女婿纔到,着啥急。”宋逸山就說,意思留李大郎待一會,要跟李大郎說說話。
李大郎就坐下了,因爲沒有機會單獨跟淑慧說話,他就明白,淑慧是不可能懂自己的意思的。
他命不好,娶了淑慧這樣一個笨女人。
要不是爲了家裏,他纔不會娶淑慧。他真是虧的慌。這麼想,就越發的看不上淑慧。但是在快雪堂,當着淑慧的孃家人,李大郎還是隱藏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剛從興隆莊我爺我奶那兒回來。”李大郎主動告訴宋逸山。
“你還去你爺你奶那兒了?”宋逸山有些驚訝,也有些高興,“老兩口看見你,肯定高興。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不旺你爺總惦記你。”
這麼說着話,宋逸山就意識到了,李大郎應該不會沒事就往興隆莊跑,只是去看宋老爺子和宋老太太?
“這是……有啥事?”
李大郎就笑了笑:“不是說想讓二郎去宋家窪子煮鹼?我回去給捎個信兒。我爹就讓我把二郎送到興隆莊了,得見見我爺我奶,省的讓他們再操心。”
就不提宋老爺子如何熱情招呼他們,又如何留下了李二郎。
“啊……”宋逸山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李大郎說的,跟淑慧說的,咋就不一樣啊。
李大郎這都把人送到興隆莊去了,還能說是不樂意?
可是,淑慧是不會說謊的。
宋逸山人實誠,但是並不傻,想了想,就明白了。李大郎是不樂意,但是他回去跟他爹和兄弟說了,那兩口人應該是很樂意的。
淑慧在旁邊就不說話。
宋逸山和夏氏都是厚道人,就不肯揭破這層窗戶紙。
“那挺好。你兄弟要是能幹這個活兒,正經不錯,很能掙錢的。”宋逸山就說,然後又誇淑媛,說淑媛招人幹活,工錢都給的公道,對做工人的也待的很好。
“媛兒呢,沒在家嗎?”宋逸山還問夏氏,意思是想讓淑媛出來,多跟李大郎講講煮鹼的事,好讓李大郎能更加放心。
“剛在這,回屋歇着去了。一天天的,也夠她累的了。”夏氏就說,同時就想到李大郎挑禮的事,她想就招呼淑媛出來,不過最終並沒有這麼做。
淑媛聽見宋逸山說話的聲音,自己從裏屋出來了。
“我爹啥時候回來的。”淑媛笑着,好像沒看見李大郎。李大郎不是挑她嗎,她還真就開始怠慢他了。
一個人,想讓別人尊重自己,那就得說話做事有讓人尊重的地方。
宋逸山瞧見淑媛,頓時眉開眼笑。因爲天氣熱,他那大蒲扇就給自己扇風,而是給淑媛扇了起來。
“睡晌午覺來着?咋沒多睡會。大寶和小寶呢?”
“我睡醒啦。”淑媛就說,“再讓他們倆睡一會。現在太熱,他們醒了,該鬧騰了。”
“晌午喫的啥啊?”宋逸山就挺樂意跟小女兒嘮嗑的。
“大熱的天,也喫不下啥。就吃了碗涼粉,還吃了個雞腿。”
“那碗涼粉你也沒喫完,就喝酸湯了。”夏氏就說。
李大郎的面色就沉鬱起來,然後還往胖別瞥了淑慧一眼。
夏氏知道更多的事兒,留着心,就忙岔開話題:“媛兒,你沒看見,你姐夫也來了。他剛去興隆莊了。”
“呦,去興隆莊幹啥啊?”淑媛故意問,然後看了李大郎一眼。
李大郎臉上就訕訕的,一時不好答話。
還是夏氏替他說了,夏氏還給淑媛使眼色。
淑媛明白夏氏的意思,想了想,終究也沒揭破。“這活計挺辛苦的。可話說回來,要掙錢,哪裏有不辛苦的,辛苦的地方不一樣罷了。他要是能幹,工錢你們儘管放心。”
“對,工錢儘管放心。”宋逸山和夏氏也都說。
又稍微坐了一會,李大郎就帶着淑慧走了。
“我看淑慧女婿,咋有點不太高興啊?”宋逸山遲疑地問。按理說,剛把李二郎送去興隆莊,李大郎應該是高興的。
夏氏想了想,覺得還是瞞不住宋逸山。
“一開始淑慧女婿不樂意,還是那套話,閒活計不輕省。這應該是他家裏樂意的。……淑慧女婿,有點小心眼。”
這才說了李大郎挑禮的話。
“這可真是太多心了。咋有這樣的人呢。老爺們長了個老孃們的心眼。”宋逸山皺眉,心中十分不喜,也很煩惱。
李大郎帶着淑慧回到自家,關上門來,就開始數落淑慧。
“你可跟那邊是一條心。我這前腳走,你後腳就去告狀去了。你知道剛纔我臉上多下來。”
“你都說了,不樂意。我哪知道你回一趟家,就又樂意了。”
這事真怪不了淑慧。
但是不怪淑慧,李大郎也得把這不是拍在淑慧身上。
“我不能回去商量?不管咋說,你都不應該着急過去說。”
淑慧就不說話了,她心裏不服,但不敢跟李大郎嗆聲。
李大郎在地上轉了一圈,回到炕上坐下,就對着淑慧冷笑了一聲。“你跟他們一條心,你也不看看,人家把你當成自家人了沒有。”
就說宋逸山和夏氏對淑媛如何好。
“那纔是人家眼珠子似的,還給扇扇子,人家纔是親生的。你算個啥。實在閒着沒事了,才搭理搭理你,用不着的、喫剩下的給你送點兒。你就當人家念着你了。你這樣,那一家子,誰能看得上你。”
“他們就是向着淑媛,那我有啥辦法。”淑慧又開始掉眼淚。
“說不到三句話,你就開始掉金豆。你看看你那樣。”李大郎的手指就重重地點在了淑慧的額頭。“也就我,瞎了眼睛,要你做媳婦。就你這樣,換第二個人,都沒人要你。”
淑慧不說話。
李大郎越發的不滿意:“你們老宋家頂個厚道的名兒,竟辦不厚道的事兒。把這麼個憨子聘給我。一個娘生的,你是一星半點都比不上你妹子。”
淑慧就沒聽見別的話,就光聽見最後一句了。她抿了抿嘴,心裏暗暗地,更加恨上了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