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好不好,其實不看也該知道。
池淵問完後,眉眼低斂的緩聲吐字,“一切都會過去的,人死不能復生,這都是命數,你要看開點。”
這話不知是在安慰他自己,還是在安慰她。
而言辭也極度令人感到無力的蒼白。
夜色中的醫院外面,人跡罕見。
幽涼的夜風掃過,池念重疊在一起的細長睫毛顫抖般的動了動,然後慢慢打開一雙平靜而疏冷的清眸,低低嘲弄的勾脣,“命數?”
虞俏的病讓她本來就沒有太多年可以活了,可如今她卻突遭這樣的橫禍。
虞俏去了,外婆也因爲傷心過度前後腳跟着走了。
這就是命數?
那這命數,簡直比巴掌還要狠辣殘酷,打得她措不及防,刺得她心臟血淋淋的疼,卻又無力掙扎抵抗。
池念沒有看向對面的池淵,雙手無意識抓緊傅庭謙胸前的衣服,一個字眼都不想再多提,閉了閉眼對他道,“我們走吧。”
她近乎漠視一般的無視,池淵算是已經習慣了。
但不等傅庭謙抱着她繼續邁開雙腿,他注視她,突然而來的道,“這一次回來雲城,應該會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再回來了。”
以後不會再回來了麼。
是什麼讓他以後都不想再回雲城了,池念不想深思。
而池淵在稍作停頓後,繼而沉穩的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池淵這個時候出現在池念面前說出這句話,傅庭謙沒有感到多麼的意外,畢竟池淵已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傅庭謙的目光從池淵身上收回,轉爲落在懷裏的女人臉上,分明應該清楚她的答案的,然而這一刻他卻無端感到心慌。
心慌於她有一瞬間,會鬆動的想跟池淵離開。
池念眉眼都是疏冷的暗淡,“你確定你們的一家三口,有我的容身之處麼。”
“當然。”池淵氣息平穩的道,“我說過,你跟我回去,沒有人不歡迎,也沒有誰能撼動得了你的位置。”
她的位置……
他們的一家三口中,真的有她的位置?
“我這麼問吧。”池念眼中深處有不易察覺的黯然沉冷,口吻說着像是跟自己無關的事,“你是出於父親內心對女兒的愛惜所以想讓我跟你走,還是作爲父親只是認爲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站出來叫我跟你走。”
這兩者聽起來像是沒有多大的區別,可實際上,他們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其中有着微妙的差異。
一個是自己想,應該是自己應該。
前者是發自內心的愛護,後者只是血親關係的責任。
傅庭謙眸色深了深。
池淵靜默幾秒,“跟我走,會比你現在要好一些,至少,你不是一個人。”
她眼中的暗淡愈發濃郁,嗓音彷如融合着夜色的冷涼,“我現在也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