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池念傅庭謙 >第1809章
    誰能體味得到,從五歲那年開始,他是怎麼過來的?誰又能體味到,他五歲之後的童年,全是父母之死的陰影,被追殺的陰影?

    “你這樣的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抵消我對你的恨,我也無數次的想過,一定要讓你以最殘忍的方式死去。”說着,盛斯衍陣陣低笑的笑出聲,一手捂住了臉搖着頭,聲線驀然沙啞暗沉,“可是沒想到,真當我奪回公司,我竟然反而怕你死了。”

    真是可笑,他做夢都想殺了的人,到最後他竟然不敢讓他死,甚至還害怕他死。

    挪開手指,再度望向病牀上的顧松明,哪怕單單是看着他,盛斯衍都想立刻要了他的命,了結掉過往的一切,從那些夢魘中解脫出來。

    但他又沒法動顧松明。

    這種想卻不敢的極致矛盾,令盛斯衍痛苦不堪到了極點,那雙黑如深淵的眸子,溢滿寒冷的同時,也溢滿了痛楚,“爲什麼呢,爲什麼她偏偏是你的女兒,你偏偏是她的父親?”

    報仇,他弄死顧松明,他跟她本就隔着的血海深仇上,又加深了跨越不去的隔閡。

    不報仇,他枉爲人子,不配爲人。

    原諒釋懷就更不可能了,縱然他能原諒一切,原諒得了任何人,唯獨顧松明,是他絕對無法原諒的存在。

    即使退一萬步,即使他可以因爲顧時箏,而不計較顧松明當年對他的趕盡殺絕,但他也絕對無法忽略掉死去的父母。

    可又他偏偏,不可自拔,愛上一個他做夢都置之死地的人的女兒,這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諷刺。

    對於顧家,對於他們父女,他有着極致的恨,也有着極致的愛。

    如此極致的矛盾,在真相被她所知已經完全遮掩不了任何東西以後,連他也無法平衡他們的關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他甚至選擇了逃避,逃避看見她痛苦的模樣。

    “顧松明。”盛斯衍心如刀絞一樣,好似在淌着鮮血,“你毀掉的,不止是我們,還有箏箏。”

    提及顧時箏,顧松明嘴脣一抖。

    “你讓我們所有人都痛苦不堪,難以互相面對彼此,你告訴我,她知道真相以後,我應該怎麼安慰她?”盛斯衍一字一頓道,“我安慰不了,說不出一個安慰的字。”

    面對一個人,他從來沒有這麼無能爲力的時候,想上前安慰,卻又被一道無形的牆壁阻擋着,無法靠近。

    通過盛斯衍的這些話,顧松明知道,顧時箏大抵已經清楚了很多事情。

    他終於再次打開雙眼,渾濁的眼睛裏,意蘊滿了溼潤的眼淚。

    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淌下來,溼了枕頭,胸口開始劇烈起伏,落在病牀上的雙手抓緊被單,費力費神的努力動着嘴,“箏……箏……”

    盛斯衍站在原地不動,墨海一樣的眼眸含着冷冽之意,那是憎恨到極致,又痛楚到極致的分裂感。

    “你、你們……”顧松明努力的呼吸着,用着所有的努力吐字,“婚……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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