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殺手大人,要聽話哦 >第4章 第四話:穿越
    含月和阿宣各懷心事,又繼續前行了幾里路,如阿宣所言,果然到了一處名爲“忠河”的縣城。

    已經奔出近百里路,胖老頭應該不會追到這麼遠了。接下來只要在縣城裏找一處心善人家,將阿宣託付了,含月就能了無牽掛地回家了。

    不過,夜正深,忠河縣的城門緊閉,現下進不去,只能等明早天亮了再說。

    含月繼續持繮策馬,繞過縣城,又往前騎了幾里路,這才停了下來。“今晚先在郊外宿一宿,明天進了忠河縣,我會想辦法找地方安頓你的。”

    說完她先翻身下了馬,牽着阿宣走進路旁小樹林中,找了片空地站定,四下張望一圈,確定官道上經過的人看不見他倆所在,纔將阿宣扶了下來。

    “就在這兒湊活休息一夜吧。我們倆跑了這麼遠,估計那老頭是追不上來了,而且不仔細搜尋的話,官道上來往的車馬也看不見這處樹林裏的動靜。”

    含月說着話,掖起裙子一角,盤腿坐到了地上,阿宣則坐到了她對面。

    他穿得破爛單薄,方纔騎馬時,有含月替他擋風,並未察覺到初夏夜間的涼意,但此刻坐在這處小樹林裏,寒意由股下竄起,加上林間山風陣陣,未坐須臾,便不受控制地打寒顫。

    阿宣將身子縮起,抱着膝蓋蜷成一團,卻不喊冷,只咬緊牙關瞪着地面發呆。

    含月知他受了一身外傷,又生得孱弱瘦削,方纔揹他的時候,那胳膊冷得就像是剛從雪水中撈出來的一樣,想來是體虛不抗寒的。於是起身拾了些枯枝和落葉,堆在阿宣面前,然後摸出火摺子,點燃了落葉。

    “你餓不餓”含月往火堆裏扔了些枯枝,問道。

    阿宣搖頭,伸手搭在膝蓋上,用掌心感受面前漸漸騰昇的溫度。

    “先忍忍吧。等身體烤暖和些了,就在這兒睡會兒。休息足精神,天一亮我們就折返去剛纔路過的縣城裏,買些東西喫。”

    阿宣木然地盯着那堆火,點頭答應。

    火焰閃爍跳躍,兩人相對而坐,藉着火光,含月見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皆是傷口,或深或淺,有幾處血雖凝固,但血肉都綻裂開還未曾癒合,表皮透出潰爛之勢。

    身上的傷勢,不僅比她預想的嚴重,甚至驚悚有些令人反胃

    含月不忍再看,別過眼去,腦子裏卻不受控制地想象出阿宣被各種施虐的場景,再念及自己無法對這可憐的孩子關照到底,心裏頓時像是被無數細刺紮了般,酸楚難過。

    疼惜之情壓過了噁心的感覺,含月掏出汗巾子,挪坐到阿宣身旁,然後摸出腰間竹筒,倒水將它潤溼了。

    “還好沒把水喝完。”含月擠出一個自以爲親切的笑容,苦澀道:“舊傷已經結痂就算了,但新傷得好好處理一下,萬一傷口灌膿水感染,發炎發熱就難辦了。”

    拿起潤透的汗巾子,輕按在潰爛的傷口上,細緻地將一處處傷口四周的污漬和膿水都拭擦乾淨了,然後,含月扯起裙襬,“唰”一聲將襦裙內襯的裙襬撕下小半截,扯成兩根布條,將阿宣膝蓋處剛摔的傷口分別作了簡單的包紮。

    阿宣屈膝坐着,靜靜地看她忙活,目光從她破爛的裙襬移到自己的膝蓋上,又上移回她的臉上,嘴脣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現下只能暫且這樣處理一下。”綁完布條,含月左右偏頭打量一番,滿意地擡頭,迎向阿宣幽幽的目光,補充道:“等明天進了縣城,找個大夫,再好好幫你的上藥,把傷口重新包紮一下。”

    阿宣回望她,薄脣緊抿,鼻粱微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是有些動容。

    含月猜測他或許正在對她不能收留一事心懷不滿,眼神哀怨,不想同她說話,倒也情有可原。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靜謐的林子裏,只能聽見枯枝燃燒時發出的劈裂輕響。躍動的火光撲映在阿宣小小的臉上,橙紅、蒼白與墨黑的光影之色交替輪轉,隱隱地,竟透出一絲詭譎之感。

    藉着光,如此近距離的位置之下,含月終於能看清阿宣的長相。細看去,只見他臉頰瘦削,凸顯得五官既標緻又立體,雖稚氣未脫,但已能窺見英挺俊秀的雛形。一雙鳳目眼尾微揚,大大地瞪着,嵌在白若玉脂的臉上,令他看起來有種不合年齡的冷然,宛若一具沒了靈魂的傀儡。早聽師兄們說過,長得過分好看的人,命運往往坎坷。阿宣似乎正是印證了這種說法。

    望着阿宣的眼睛,含月猛然察覺到先前那股詭譎感從何而來:他兩眼瞳色不同,左黑右金,黑若暗夜,金如驕陽。

    竟是異色之瞳

    夜風吹得脊背處生出徹骨的寒意,腦中轟地空白一片,含月從地上“咻”地跳起,驚惶瞪着面前的男童:“你、你,你和天璇是什麼關係”

    “什麼”不明白她爲何態度突變,阿宣終於開口說話了,語氣間甚是困惑。

    傳言,江湖排名第一的殺手天璇,長着一頭灰髮和一雙金銀妖瞳。但凡遇見他的人,即使不知長相,只消看那雙眼睛,也都能認出他來。

    一黑一金的異瞳極爲罕見,天下雖大,幾人能有

    含月端詳阿宣的雙眼,暗忖他怎會也生了雙異瞳。

    這難道只是巧合

    不,她今天在寺廟裏虔誠參拜,向佛祖許願求平安之後,便來到了這陌生的地方,又機緣巧合地撞見阿宣在受難,教她有機會出手救下這位和天璇長有同樣眼睛的孩子。這一切絕不只是巧合世間萬事皆有緣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許,或許今夜她和阿宣的相遇,正是上天的安排正是佛祖給她的一次機會

    想到佛主或許在指引長和派走向“生”的明路,含月一把抓住阿宣的手,問道:“

    你爹,不,或者是你的兄長,也生得這樣的眼睛嗎”若阿宣是天璇的兒子或者弟弟,說不定能借此賣天璇一個人情,求他放過長和派不過,天旋十六歲成名,名號已在在江湖上流傳十餘年。比起兄弟,從年齡來看,二人是父子的可能性較大。

    阿宣聽她問起眼睛,連忙抽回手,捂上右眼、垂下了頭,悶聲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

    “我沒有兄弟,也從沒見過我爹。”

    也是,如果天璇知道自己兒子在偏僻的鄉下被人虐待,肯定早就血洗那胖老頭的府邸了。那麼有沒有可能阿宣是天璇遊走江湖時,留下的私生子方纔阿宣說自己無家可歸,但若他母親還活着,說不定能找她問清阿宣的身世。

    於是含月又問:“你娘還健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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