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殺手大人,要聽話哦 >第16章 第十六話:夜鳶
    隔日一早,許娘雖沒叮囑,含月和阿宣卻主動起了個大早,出到茶鋪上幫忙。許娘念他倆初來乍到,又年幼,便找了些輕鬆活碌安排。

    含月模樣乖巧,手腳靈活,被派到茶鋪上衝茶倒水;而阿宣需靜養,便給了他一盆生花生,讓他坐在門口屋檐下,邊曬太陽邊剝殼。

    私下,雖然袁雷將情報透露給了許娘,但明面上,衙門三令五申,要求官差們不準走漏了“夜鳶大駕光顧忠河縣”的風聲,免得引起民衆無謂的好奇心。然而許娘發現,今天一早,前來她店裏喫茶的顧客們所談論的,可巧都是此事。

    姑且打聽了一下,消息都是從哪兒得來的,原來竟是從受害者自家人嘴裏傳出來的

    在馮府,上至馮老爺本人,下至掃院子的雜役,都把偷字畫這件案子看做過節過慶典般新鮮。雖被袁雷等人叮囑了好幾遍,最好不要走漏風聲,但馮府的當事人們還是按捺不住激動雀躍的心情,逢人便透露個隻言片語,故作神祕地調動聽衆胃口。一傳十,十傳百,忠河縣民們將聽到的碎片情報湊到一處,從中成功地解讀出馮家人透露的訊息:快來看啊快來瞧啊我家有副風雅又上檔次的字畫,連夜鳶也不惜千山萬水,特意從興京趕來偷啦

    夜鳶這種遊走於上層社會和江湖之間的傳說人物,即將造訪自家小縣城。知道此消息,茶客們自然免不了要搬出自己獨家珍藏的小道消息,刷一波討論。有說夜鳶乃是某位武林高手的入室弟子,是以功夫出神入化;也有說他是真實身份其實某位書畫大師,所以纔對藝術珍寶如此執着;更有人說夜鳶其實是某親王府世子,朝廷手下留情,所以故意網開一面,遲遲不將他捉拿歸案。

    姑且不論茶客們的情報裏有幾分真假,含月認爲,多瞭解一些對手的情報、爲晚上交手增加一點把握也是好的。於是添茶遞水的空檔,她都會湊進人堆裏,笑盈盈地打聽一兩個關於夜鳶的細節問題:使的何種武器,什麼樣的功夫路數,對付官差時、出手是重是輕

    茶鋪裏的閒人們常客們,一見這位新來的夥計不僅長得美若天仙,還這般親切可人,被她問到,都絞盡腦汁把自己所知的情報傾囊而出。於是含月忙活一天,聽來了不少有趣的情報,對夜鳶之前犯案的經歷也有了大致瞭解。

    當晚入夜之後,待阿宣熟睡,含月照舊躡手躡腳出了房間。站在院裏,望見許娘也已熄燈,保險起見,她又俯在窗邊覆耳靜聽,確認許娘呼吸均勻、沉沉入睡,這才飛身翻出了小院。

    出到大街上,本以爲是戒備森嚴,沒想到卻是人聲嘈雜,火光點點。好事羣衆們舉着燈籠,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步向馮府準備一睹江湖第一雅盜的風采。

    這下倒好,都不用躲躲藏藏地接近目標地點了。含月混在人羣之中,行至馮府旁邊街區時,突地眼角餘光掃到房頂上有黑影掠過。擡眼,凝神望去,只見一黑衣人在她面前的兩堵高牆之間飛躍,右手裏所拿的,正是昨晚矮個子老頭手中的黃色錦盒。

    “抓住他給我抓住他”

    袁雷的吼聲劃破夜空,越過馮府高牆,響徹周邊街頭巷尾。牆邊執勤的官差和圍觀的民衆立即反應過來,視線整齊劃一地投向那個在月光下起落的黑色身影。

    含月趕緊脫離人羣,調轉路線急奔而出。

    她追在夜鳶身後,七轉八繞,掠過城牆,追進了城外的樹林之中。待追得離夜鳶只有十餘丈距離時,含月隨腳一勾,踢起一顆小石子來攥在手中,接着凝聚內力於指尖,“噗”一聲悶響,石子應聲飛出,直衝夜鳶後腦勺襲去。

    “啪”彷彿後腦勺長了眼,夜鳶反手腦後,一把抓住石子,停下腳步,緩緩轉過了身來。

    眼前享譽江湖的大盜,果然似坊間傳說中那般優雅動人,身材纖瘦高挑,骨架勻稱,面上部覆一硃紅薄紗,下部戴黑色面罩,樹蔭下月光中一站,姿態清朗,卻又媚骨生韻,一時難辨雌雄。

    “喲,輕功不錯嘛。小丫頭,追我一路,所謂何事啊”夜鳶聲音低沉卻柔媚,彷彿青年男子掐住嗓子說話,又彷彿風雅女子燙壞了喉嚨,再細細一看,原來脖上戴了一金鑲玉的頸環,像是故意變聲所用。

    初生牛犢不怕虎。從未同長和派以外的任何江湖高手對過招的含月,完全不知何謂實戰前對峙的緊張感。毫不顧慮夜鳶實力,加之對方故意收斂氣息、感受不到殺意,因此對方一搭話,她便大喇喇地伸手答道:“把你手裏的錦盒還來。”

    “原來是來追這個的。”夜鳶右手拿起錦盒,憑空晃了晃。“想要我把這個還給你”

    含月老老實實點頭。

    夜鳶被她憨直的反應逗得一怔,隨之縱聲大笑,“可以你若搶到,我便奉還。”言畢將錦盒揣進懷裏,袖內滑出一枚銷魂鏢。長半尺,銀鏢身,正紅鏢柄,鏢頂森森泛寒光。攥於手中,閃身向含月襲來。

    夜鳶不知含月功底,但見她追於身後,完全感覺不到氣息,已是輕功不凡。且自己先奔出來,這麼兩三里路的距離,被對方追上了不說,在中途還能彈射飛石,功夫顯然不容小覷。心裏存了幾分敬畏之意,出手自然也有所忌憚。

    大盜使鏢,少女徒手,彼此拆過五招之後,尚未分出高下。然夜鳶發現,自己的鏢不僅觸碰不到眼前少女的衣角,反而有兩次,少女的手都已經碰到衣襟,只差毫釐便能奪走錦盒。

    究竟打哪門哪派出來的小丫頭,身法這麼玄乎單論輕功,或許還在自己之上

    夜鳶心下一凜,嘴上卻漫不經心地調侃道:“看來這忠河縣是找不出能人高手了,居然委託個小丫頭來捉我。”

    “沒人委託,我是自己追過來的。

    ”

    夜鳶眉間一蹙:原來是想來截胡的先前聽這丫頭說了個“還”字,還以爲是官府或失主府上請的幫手,沒想到是個找上門來挑事的獨行俠。對方輕功高明,纏鬥下去,純屬浪費時間,若官差趁機追了上來,情況只會陷入膠着。

    夜鳶頓時沒了和含月繼續交手的興趣,大笑一聲“不如你再來追我試試”,抽身便要逃走。剛飛身上樹,右側小腿肚一緊,又被硬生生拽回了地上。夜鳶一個踉蹌,勉強穩住身子站定,忙反手拿鏢去割纏住腿的物事。手剛伸出,但覺小腿微松,一道黃色長影迅速撤開,退回到含月手中竟是一根平平無奇的鵝黃色衣帶

    “把錦盒還來”含月又一次伸手催促。

    嘖夜鳶咂了咂嘴,喝問:“是你家東西嗎”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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