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一道凜冽的骨刀向她刺來,那一瞬間,寧枝枝彷彿被定住手腳,渾身動彈不得。
星痕閃爍個不停,卻也不能動彈。
幾乎是瞬間,寧枝枝就明瞭,這不是她能抵抗的,這都是白傾經歷過的事,已經成爲事實,她沒辦法更改。
“噗嗤——”
骨刀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寧枝枝睜大眼睛,見黎允替她擋了這一劍,又拿自己的劍,一劍將傀儡劈成兩半。
寧枝枝接住她軟軟倒下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大哭:“黎允師姐,你怎麼樣,你怎麼這麼傻,爲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劍?”
黎允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白傾,不哭。你本來就是被我帶出來的,我自然要保證你安然無恙的回去。傾傾,你也別愧疚,我救你是應該的,你年紀小,天賦也高,在魔族入侵之際,你只有好好活着,努力修煉,才能爲宗門提供源源不斷的實力。”
她氣息變得微弱,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我……天雲宗弟子,應當…不畏…艱苦,匡扶正義,守護弱…小,若…若天下有…不平事,我當,當……”
還沒說完,她的手就此垂下。
寧枝枝一把握住,哭着接道:“若天下有不平事,我當爲劍,除之。”
話落的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寧枝枝再睜眼,是一個幽暗的山洞。
她向四周看了看,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弟子服,白色打底,袖口和領口都掐了層深藍色的邊。
“白傾師妹,你醒了。”
“白傾師妹,你醒了,還有無大礙。”
“白傾師妹,你還難受嗎?”
“師妹,我摘了點果子,你嚐嚐。”
“師妹,你要用水嗎?”
見寧枝枝醒來,衆人紛紛圍在她面前,又人摸她額頭,有人從兜着的衣襬裏掏出幾個果子,還有人將剩下的水壺遞過來。
這些人,每個人身上都帶着點兒傷,但見她醒來,第一時間卻都是來關心她怎麼樣。
寧枝枝眼角一酸,她知道,這又是白傾自己留下來的情感。
“讓開,讓開,往旁邊靠靠。”
這時,有個師姐撥開人羣,走到寧枝枝面前蹲下。
寧枝枝呆呆的看她。
她裙襬上還沾着血,袖子也撕毀了一半,她伸手摸摸寧枝枝的頭頂,溫溫柔柔的笑道:“師妹,別怕,有師姐在,我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對,師妹,師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師妹別怕,有師兄在,一定能安然無恙將你送回宗門的。”
“嗯。”寧枝枝點點頭,對大家道,“我相信各位師兄師姐們,我們都會出去的。”
她虛着眸子去看四周,這裏除了她和眼前的女子以外,還有四個女弟子,兩個男弟子。
這方山洞裏魔氣四溢,大家顯然是被在這兒了。
魔氣與靈力此消彼長,這裏魔氣這般濃郁,顯然靈力都被吞噬的差不多了。
大家必然都是強弓之末。
寧枝枝能看出來,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頹廢,但在她醒來後,所有人都強打精神,同她聊着閒話,時不時又說上兩句別的話,互相打着氣。
突然,一道紅光掠過,一個師兄頓時頭身分離。
他離得寧枝枝很近,噴涌而出的鮮血劈頭蓋臉的澆了寧枝枝一身。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被六個師兄師姐護在中央,與此同時,她也召喚出星痕,握在手心。
它是什麼?
流玉髓又是什麼?
寧枝枝一頭霧水,但衆人明顯沒有給她解釋的時間。
一陣紅色的煙霧鋪天蓋地的籠罩整個逼仄的山洞。
“捂住口鼻,七殺陣,出。”
方纔的師姐當機立斷,將寧枝枝往外一推,六人瞬間結陣。
寧枝枝被一下子推到山洞邊,既在衆人護住的範圍之間,又是離山洞口最近的地方,讓她隨時都能夠離開。
又是一道劇烈的紅光,在山洞中忽高忽低,幾個呼吸的功夫,像是鐮刀割麥子一樣,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嘩啦啦的倒下。
寧枝枝趁着黑影入山洞的功夫,她拔腿就往外跑,不敢回頭看一眼,哪怕她知道,身後的人將遭受什麼。
她一抹眼淚,腳下跑的飛快。
跑出山洞後,一輪明晃晃的太陽掛在天際,很大,很亮,陽光將四周照得分外刺眼,但這樣的太陽光,彷彿是一個欺騙無辜女子的渣男,空有明亮的光,卻沒有一絲溫度。
冷風呼啦啦的吹着寧枝枝的衣襬,她跑得越來越艱難。
她肺裏像是要炸開一般,每一次呼吸,冰涼的空氣灌入口鼻,都連帶着胸口劇烈的痛,像是用盡了全力一般。
呼——
呼——
寧枝枝不敢停。
師兄師姐們都死了,她一定要把流玉髓帶回去。
突然間,她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寧枝枝當機立斷,立刻轉換方向,她下意識握緊手腕上懸掛的一塊玉。
她沒看見,一抹微弱的光自她手腕處一閃而過。
“嘖,還漏了個小的。”
陰冷的聲音彷彿一條毒蛇,在她皮膚上肆意攀爬,她一個激靈,一道紅霧出現在她前面不遠處。
寧枝枝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絕望的看着一道道紅線出現在她掌心,然後一路向身體四處蔓延。
下一秒,她的身體嘭的一下化爲血霧,肉沫,撒了一地。
臨死的最後一眼,是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一羣紅霧中,寧枝枝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圖騰。
寧枝枝猛地驚醒。
臨死前恐懼到扭曲的絕望,壓抑的喘息,以及任務失敗的不甘。
這都是白傾死前的回憶。
那個圖騰,好像同魔族有關。
突然間,寧枝枝感覺手腕處一陣熾熱,她擡手,她纖細白嫩的手腕處,戴着一根手鍊,上面一顆白色的石頭,正瑩瑩的發光。
這是什麼?
寧枝枝指尖輕輕的碰了一下,這石頭沙礫傳來溫熱的觸感。
她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遍,不管怎麼樣去看,她都找不到任何解開這手鍊的地方。
算了,就這麼戴着還挺好看的。
寧枝枝嘆了口氣,這才擡頭看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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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尋川睜開眼的時候,他站在繁榮的街上,左右都是鬼魂。
沒有寧枝枝的身影。
哪怕提前做好了準備,江尋川還是臉色一片漆黑。
他眉心一朵藍色蓮花,灼灼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