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卿原名子楚,乃是子衿同父異母的兄長,又彷彿是雙胞胎兄妹,他們感情十分之好。作爲妹妹,子衿比子楚更加成熟穩重、顧大局,作爲保護石盤的十人之一,子衿的主動請纓也成了他們兄妹生離死別如此多年的重要因素之一。
慕黎卿看着自己滿布歲月痕跡的右手,又擡頭眺望那遙掛在天上的明月,昔日在故鄉它是那麼近那麼大,觸手可得一般,如今卻遙遠得看不真切。
“子衿此去是順應天命而爲,你本是聖父之子,更應該理解纔是。”
“可是長老,妹妹她並不善戰,即使她被乾劍所承認,又怎能鬥得過魔君?不如由子楚前去。”
“乾坤之爭,你去何用?”
“長老……”
當年他得知子衿要出征之時,欲替子衿前往,可是長老拒絕了他的請求,最後不得不同意子衿的前往。等到長老允許他下界去尋子衿時,也不過是順帶上的允許,他被賦予的使命是尋回冰城缺失已久的聖女。
聖女對於冰城之重要性,子楚心知肚明,可聖女頭一次降生在下界,子楚沒有任何線索,下界之後又聽聞當年下界的十人只剩下了一個。當他進入不眠山時,才發現,那個坐在神位之人並非十人之一,子衿也已經香消玉殞,他想問個明白,發現命運之輪在他手中,只能放棄。
他在世間不斷的尋找真相,又將聖女之事拋之腦後,越是靠近真相就越是憤怒,不眠山的結界還攔住了他想要復仇的腳步。他不由得想起命運之輪來,它對於天下萬民和天地石盤何其重要,子楚心知肚明,也許就是子衿在阻止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吧。
他離開不眠山後,請求長老躲回了冰城,將自己冰凍封印來逃避這些現實,直到距今的三百多年前。冰城發生異變,長老纔將事實說出,原來冰城沒了聖女,早已支撐不下去,在他躲進冰中之時,冰城之民早已被他一個個趕出冰城,去了下界,他是最後一個了。
“是否尋回聖女就能挽救冰城?”
長老有些許的遲疑,但還是肯定的回答了他。
“你放心吧,冰城還能撐三年呢。”
他相信了長老的話,出了冰城,一邊尋找着冰城之民一邊尋找着聖女,在下界他一個人孤獨的尋了近三百年。害怕與下界之民接觸,他只能一個人前行,不斷更名改姓,就是不想讓其他人發現他不會老的事實,直到他遇見了慕容萱。化名慕黎卿後,他意外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慕容萱,作爲一個浪人的慕容萱。
慕容萱對不眠山之神的崇拜讓慕黎卿十分反感,可是他又無法說太多,每每被她的話給堵着。慕黎卿煩透了這個少女,可是她卻看上了他一身本事,非要纏着與他做個伴。最後,慕容萱看清了神的真面目,慕黎卿也深深愛上了這個女人,想與她一起生活下去。
當他向長老詢問有何法子,能讓他暫時像個人一般變老,長老笑着給他一杯水喝下,等他醒來時,慕容萱就在身側,自己也褪去了“神籍”。長老還給他一個玉笛,告訴他想回來時,只要吹奏其它,冰城的門便會打開,他將回到冰城。
他看着手中的玉笛,想着回去的日子也不久遠了。與死侍一戰,他是借用了慕心的神血才能暫時變回神族,否則以他現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一瞬間他覺着自己還是神族該有多好。
慕容萱過來,將手搭在玉笛之上。
“你與心兒偷偷說了些什麼?”
“我不過是告訴她要像你一樣,相夫教子。”
“騙子。你們之間總是諸多悄悄話,反而我像個外人似的。”
慕容萱用着滿臉皺紋、滿頭銀髮的模樣撒嬌,在慕黎卿眼中彷彿還是那個16歲的小姑娘。
“心兒已經出嫁,長生界亦有所行動,夫人可會怕?”
慕容萱扶着他的手坐下。
“長生界一直想抓住心兒逼你就範,好在心兒不是他們想抓就抓得着的,他們便以爲此次出嫁路上是極好的機會,殊不知心兒早已有所覺察,做了萬全的準備,沒讓他們得手。出手就是赤蜂和白虎,可謂是大手筆,志在必得。如今心兒嫁入樂正,薊門關雖不是好去處,他們現在已經準備對龍族出手,卻仍然不敢對樂正出手,暫時也無需擔心了。心兒無事,只要她能按照約定,保住我們的女兒陳茵,我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他們抓不住心兒,我是擔心他們對夫人出手。”
“你呀,可得記住了,我活了這麼久,倒不怕死。若真是被長生界抓住,我定不會給他們機會威脅你,你也不必爲了我而妥協。無論是沁初還是其他人,我們都是抱着同樣的覺悟才聚在一起的,若只考慮我們這小小的一部分人,那纔是愚蠢的行爲。”
慕黎卿自然清楚長生界一直在做的事,不過是剔除像他們這樣的威脅,還有幾個肉中刺:一直不爲所用的龍族,一直掙扎活着的樂正還有那蠢蠢欲動的魔族,只要將這些都剔除,他才能安心。
“心兒已經出嫁,她那邊的事也無需我們擔心,接下來是我們行動的時候了。”
慕黎卿手握着玉笛,他早已做好最壞打算,如何長生界將他作爲人活下去的支柱給拆了,那他便會作爲神回來復仇。什麼天地根基,大不了將一切迴歸混沌,還世間一個永恆安寧。
可是,他未曾想到過的是,長老的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