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飯吧。”
早餐擺上桌，一家四口享用起來，小艾邊喫邊問：“哥哥，你以後是不是要找像媽咪一樣的女朋友？”
雖然這話問得有點早，左欣欣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像小程這樣的性子，恐怕女孩子都會被嚇走吧？
在兩大一小的注視下，小程搖了搖腦袋：“不會。”
左欣欣微微睜大眼睛，心裏已經有個把兒子打包送人的衝動。可小程接下來的話，卻讓左欣欣有些猝不及防。
小程說：“媽咪太辛苦了，我以後不會讓我的女朋友受那麼多苦，我一定會早早找到她，把她保護起來。”
江煜城沉默，左欣欣瞬間紅了眼眶。
小艾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很是贊同地點點頭。
“我還會把自己的錢全部交給她，這樣的話，她想怎麼花就怎麼花……”緊接着，小程不緊不慢說出後面的話，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煜城，“爹地，你說是不是？”
“……”
“好了，喫飯，你有這份心媽咪就很開心了。”被他後面的話逗笑的左欣欣敲了敲小程腦袋，滿眼滿心的滿足。
江煜城看了眼紅了眼眶的左欣欣，心中滿是心疼和愧疚。
他虧欠她和孩子的太多了，儘管他們在一起住了這麼久，小程小艾打心眼裏還是向着她的。
不過孩子們知道心疼保護媽咪，這也是好事，雖然他這個老父親有種失寵的感覺。
喫過早飯，一家四口全副武裝出發前往滑冰場。江煜城似乎是這裏的常客，一進去就有人接待，誰知工作人員卻帶着他們到一個空無一人的小型滑冰場。
“這裏只有我們嗎？”小艾睜大眼睛，緊接着又皺起眉頭，“爹地，是不是他們生意不好呀？”
工作人員忍不住笑起來：“這是江總專用的，所以沒有其他人。”
小艾喔了一聲，黑漆漆的大眼睛充滿的了好奇，江煜城笑了笑：“走吧，爹地教你們。”
在江煜城的指導下，小程小艾戴好防護工具，一人抓着爹地一隻手，沿着滑冰場轉了一圈，兩個小傢伙臉上帶着興奮的笑容。
左欣欣好久沒有玩了，看着孩子們玩得這麼開心，她也來了興致，沒多久便找到了平衡感。
讓人詫異的是，江煜城只是教了一圈，小程就可以自己行動了，雖然小心翼翼有些笨拙，但很快就熟練起來。
“哇哦，媽咪過來了——”小艾緊緊抓着江煜城不敢撒手，看見媽咪那麼輕鬆，小傢伙心一橫，鬆開手，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正好左欣欣及時趕到，伸手拉了一把，下意識頗爲生氣地看了眼江煜城：“你怎麼不拉着她？”
江煜城沉聲道：“不撒手她永遠學不會。”
“她纔剛剛開始學。”雖然江煜城說得有道理，但這次出來滑冰只是玩耍，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媽咪，是我自己鬆手的，我也像想哥哥一樣……”這時，抓着左欣欣的小艾瑟瑟開口，似乎左欣欣生氣的表情嚇到了。
因爲小艾和江煜城離的比較近，左欣欣也沒有看清究竟是誰先鬆了手，聽到小艾小心翼翼的聲音，氣頓時消了一大半：“沒事的，慢慢來。”
一個小插曲過去，左欣欣悉心教小艾滑冰，沒多久，小艾也學會了，小傢伙立刻追着小程的身影過去，清脆嗓音響徹滑冰場：“哥哥，等等我——”
看着場上兩個小身影，左欣欣擔憂地提醒着：“你們兩個注意安全，小程，你看着點妹妹。”
“知道了，媽咪——”伴隨着小程的迴應，他的速度慢了下來。
兩個小傢伙玩得開心了，左欣欣覺得比自己開心還要重要。
“孩子們學得很快。”
江煜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深邃眼眸從小程小艾身上移開，落在左欣欣素面朝天的臉蛋上。
左欣欣應了聲，小程小艾一直是她的驕傲，小程聰明，學得快，小艾只是有些小性子，其實也是一點就通。
“謝謝你。”
忽而男人嗓音低沉來了這麼一句，不等左欣欣反應，只聽他繼續道：“謝謝你把他們帶回來，讓我不再是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深情，打得左欣欣猝不及防，她抿抿嘴脣：“我根本沒想過會遇到你。”
如果當初她有選擇的機會，恐怕已經帶着孩子離開了。
可惜這個男人權勢滔天，當時那樣的情況，壓根就是插翅難逃。
“我也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也沒想過你會選擇生下他們，謝謝你。”
以前，江煜城看到那些抱着孩子親親抱抱的父母，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再談幾個項目，現在嚐到了爲人父母的滋味，終於感受到了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看着場上互相追逐的兩個小傢伙，江煜城眼中滿是柔情，他緩緩靠近左欣欣，似乎想要抱住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牽着她的手。
左欣欣的滿腦子都是當初遇到江煜城的場景，忽然有些發冷的右手被人握住，一陣暖意迅速將她的手包裹住。
擡眸看去，對上男人滿目深情，左欣欣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亂地避開目光，卻沒有立刻抽回手。
“爲什麼要逃避？”
清冽男聲傳入耳中，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解。
之前他幾次告白的時候，她還振振有詞地跟他辯解，到後來乾脆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江煜城能感覺到左欣欣對他態度的變化，沒有以前那麼冷漠，有時候甚至會羞紅了臉，可也變得疏遠了起來。
就好像兩個人之間隔着厚厚的透明屏障，看得到，聽得到，卻始終無法接近。
江煜城緊緊握着纖細小手：“你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我不再強迫你跟我現在就結婚，我可以慢慢追求你，但是爲什麼你要逃避？”
“我沒有逃避。”
左欣欣暗歎一口氣，淡淡開口，她轉過頭定定看着江煜城，一字一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來應該帶着小程小艾平平淡淡的生活，可遇到你之後，一切都變了。”
“剛開始我很抗拒，但是你對小程小艾的態度改變了我的想法，我願意就這樣生活，給小程小艾一個完整的成長環境，但是我不願意因爲他們犧牲我個人的幸福，現在，你明白了嗎？”
她甚至可以爲了孩子一輩子不結婚，但不願意因爲這樣和江煜城組建成沒有感情的家庭，這樣的家庭的存在本身就沒有意義。
小程小艾現在年紀小，不懂事，可等他們長大了，漸漸會看出端倪，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跟他們解釋？
江煜城看着眼前素面朝天眸光倔強的女人，語氣有些沉：“跟我在一起，就是犧牲了你的幸福？”
不算，因爲起碼她是喜歡他的。
只是跟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結婚，一般都沒有好下場。
長痛不如短痛，還不如死死壓着這點小心思，早點掐斷自己這個不該有的念想。
見左欣欣沉默，江煜城的一顆心就像墜入汪洋大海中不斷沉浮，他用力抓着左欣欣的肩膀，深邃眼眸直直看着她：“回答我，是不是？”
是？
還是不是？
看着江煜城急切而期待的目光，左欣欣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明明答案很簡單，卻哽在喉間怎麼也發不出聲。
如果她說是，那她在兩個人的關係中，就徹底處於被動的狀態。有句話不是說，先動心的那個人，輸得最慘。
如果她說不是，那會不會正好遂了他的願，一邊維持表面家庭的假象，一邊一旦碰到合適的人就立刻把她踹開。
或許是她想多了，自始至終，她對他來說，都只是安撫孩子的工具。
孩子們離不開她，他就把她留下來，孩子們想要爹地媽咪在一起，他就開始表白，開始追求。
其實沒必要這樣的。
小程小艾總會長大，這種善意的謊言總會被他們察覺，與其這樣結尾，不如沒有開始。
滑冰場中迴盪着小程小艾清脆童真的笑聲，左欣欣眼睛不知在看哪裏，依舊沉默着，沉默着。
江煜城的目光落在女人微微顫抖的睫毛上，心中五味陳雜。他看不到她眼裏的情緒，卻覺得這種沉默像無聲的潮水向他席捲而來。
像是某種迴應，又像是默認，究竟是哪一種，他捉摸不定。
商場上叱吒風雲的江煜城第一次感覺到受挫的滋味。
事實上，在遇到左欣欣和小程小艾後，他無時無刻不在受挫，可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及現在沉重。
“爹地，媽咪，你們怎麼了？”
半晌，兩個人都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直到小艾玩累了，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由睜大眼睛，隨後也學着江煜城的樣子抱住左欣欣的腿：“這是什麼遊戲嘛，小艾也要來玩！”
聽到女兒的聲音，左欣欣回過神，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不敢看江煜城，摸了摸小艾的腦袋：“怎麼不玩了？”
“好累呀，小艾要休息一會。”小傢伙抱着左欣欣的大腿撒嬌，還向小程揮揮手：“哥哥，過來一起歇會嘛！”
小程正玩得高興，衝小艾扮了個鬼臉，向遠處滑去。
“走吧，媽咪帶你到那邊坐坐。”左欣欣飛快看了眼江煜城，只見後者看着遠處，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