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總道：“宋總，其實合作呢，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前兩天周小福出了那件事，我們已經召集了緊急會議，我相信宋總不會想知道會議票決結果的。”
那批劣質品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畢竟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灰色地帶。
只是宋唯風不夠走運，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曝了出來，而且據說其中四成是以次充好的珠寶，甚至還在合同裏動了手腳。
這是事實，也從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周小福對待合作的態度。
於總很震驚，也很心涼。
宋唯風聞言連忙解釋道：“這個好說，於總，我在記者發佈會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是手底下那些人做事不乾淨，我已經處理掉了，而且我可以保證，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反正除了那件事，媒體也曝出一系列大大小小周小福珠寶的質量問題，甚至還有一年前的。
雖然於總不知道是誰要搞宋唯風，但眼下這個節骨眼，他如果還堅持和宋唯風合作，那就是想毀掉一世緣的前途。
“宋總的爲人我很清楚，但就像我剛剛說的，這是公司之間的合作，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數，況且，說句不好聽的話，左小姐的合作方案，更讓我心動。”
話音落下，宋唯風臉色一僵。
對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基本是蓋棺定論了。
他費盡心思，千方百計親自洽談的合作，馬上就剩下最後一步了，結果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宋唯風咬了咬牙，道：“於總，咱們也算是半個同行，圈子裏這些事，相信於總也有所耳聞，事發突然，於總難道不覺得蹊蹺嗎？”
左欣欣眸光一閃，沒有說話。
於總笑了笑：“這些事情，宋總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不管是怎麼回事，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周小福誠心合作，對方就算想做手腳，也抓不到把柄不是？”
宋唯風臉色一沉，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衝動了。
但他還是想爭取一把：“盛景珠寶原本是我負責的，我對它很瞭解，相比之下，周小福纔是合適的選擇，我想於總應該明白這一點。”
“這個的確。”於總道，“不過今年盛景珠寶的發展也不錯，先是拿下國內百分之八十銷售渠道，緊接着又拿下國外三條線，宋總是個聰明人，選擇哪個更好，我相信宋總心裏也清楚。”
他當然清楚，可就是因爲清楚，他纔對左欣欣恨得咬牙切齒，還沒辦法把她怎麼樣。
“於總……”
“那就這樣吧。”
宋唯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於總打斷，於總起身向宋唯風伸出手：“很抱歉，宋總，耽誤您這麼久的時間，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還有以後嗎？
事到如今，於總態度堅定，宋唯風終於意識到自己徹徹底底失去這次合作機會。
他陰狠狠瞪了眼左欣欣，和於總握手，不情不願從喉嚨裏憋出一句話：“那就希望於總和左小姐合作順利。”
“多謝宋總。”
於總笑了笑，然後和左欣欣也握了手，道了聲合作愉快，便拿着外套離開了。
包間便只剩下兩個人，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宋唯風沒有走，左欣欣也不着急，反而坐下來開始喫甜點，本來喫得差不多了，現在突然又有胃口了。
宋唯風還站在原地，他的臉色已經鐵青，片刻，他咬着牙開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左欣欣沒說話，這個甜點不錯。
宋唯風再也忍不住了，怒氣沖天瞪着左欣欣：“搶走盛景珠寶，用手段把項目轉給宋南至，現在又來破壞我的合作，左欣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喫完最後一口甜點，左欣欣擡眸看着他，一雙水眸中滿是戲謔：“二舅，你是在問我想做什麼嗎？”
她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把你曾經做過的事情重複一遍，用在你身上而已。”
宋唯風瞳孔一縮：“你在說什麼，我把盛景珠寶發展到現在，你撿了便宜不說，竟然還說出這種喪良心的話！”
“喪良心？”
左欣欣被氣笑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需不需要我給你回憶一下？”
宋唯風緊繃着臉，沒說話。
“半個月前，蔡秀茹來找我，除了交給我股權轉讓協議，她還告訴了我一件事……”
“夠了！”宋唯風連忙打斷左欣欣的話，他咬着牙，“我不關心她跟你說了什麼，說起來還有一件事，當初你虛情假意說要幫齊璋拿下項目，結果呢，江煜城在背地裏做的那些手腳，你難道不知情嗎？！”
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質問方，完全沒有一點被動者的自覺。
聽她欠揍的語氣，宋唯風差點氣絕。
左欣欣趁機又拋出一顆炸彈：“對了宋總，你剛剛和於總說懷疑前兩天的事有蹊蹺，你覺得有什麼蹊蹺，不妨跟我說說？”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宋唯風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似是意識到什麼，勃然色變。
他指着左欣欣，手指頭都開始哆嗦：“是你乾的？是不是你乾的？”
左欣欣看他氣得渾身發抖，默默離桌子遠了些。
啪！
宋唯風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背地裏搞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就是爲了攔截我的合作？”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你給他的是正品珠寶，怎麼會給我可乘之機呢？”說到底還是宋唯風自己貪心不足，這種中小項目也不忘記撈油水。
左欣欣笑盈盈道：“而且，我也沒有想到會正好遇到一世緣的合作機會，說起來，這還要謝謝二舅。”
拿下和一世緣的合作，盛景珠寶的實力等於又上升了一層，還能把宋唯風氣個半死，何樂而不爲？
宋唯風聞言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他扶着桌子才勉強讓自己站穩。
此時此刻，宋唯風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左欣欣，沒有江煜城，她的手段照樣讓人難以琢磨。
片刻，宋唯風沉聲道：“盛景珠寶你拿到了，合作你也搶走了，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對宋氏珠寶下手了？”
宋氏珠寶纔是整個宋家的根基，雖然是他在打理，但老夫人才是董事長。
左欣欣沒那麼不識趣，她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好，很好。”宋唯風怒極反笑，“你進入宋家的目的果然不單純，當初我們看錯了你，現在你做出這種事，你以爲老夫人還會放縱下去嗎？”
左欣欣理直氣壯：“我憑本事拿下的項目，老夫人要怎麼懲罰？”
“你……”
宋唯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突然覺着自己留下來就是在自虐，聽聽左欣欣說的話，哪句話不是在氣他。
所以宋唯風走了，頭也不回，再待下去，他遲早得氣出心臟病。
包間裏剩下左欣欣一個人，她也不擔心，還向侍者又要了份甜點，喫完了才離開。
剛出餐廳，左欣欣就接到了蔡秀茹的電話，說她收到一世緣的合同文件，裏面有些地方需要修改。
她說話的時候還有些驚訝，沒想到左欣欣一出馬，竟然真的把合作從宋唯風那裏搶了過來。
左欣欣語重心長地糾正她這不是搶，這是公平競爭。
蔡秀茹當她沒說這句話。
和蔡秀茹說完，左欣欣上了車，就接到了江煜城的電話。
後者當然沒有神通廣大到算到今天的事情，他忙完公司的事，才把宋唯風昨天的記者發佈會掃了一眼。
正是下班時間，他便打了過來。
聽說了左欣欣做的事，江煜城語氣中染上幾分驕傲，有種“不愧是我的女人”的感覺。
不過在聽到宋唯風才查到他在項目上做的事，男人嗤笑一聲：“如果不是宋齊璋去分公司鬧事，恐怕他還不會想到這一點。”
當時左欣欣在明面上僞裝得極好，他暗中做事幾乎沒有人察覺，就連宋唯風恐怕也想不到。
不過發現了也沒事，頂多是添堵。
左欣欣應了聲，看剛剛的樣子，宋唯風氣得不輕，就是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現在的局勢越來越特殊，宋唯風要是真的敢做什麼，那纔是往槍口上撞。
掛了電話，天色也有些黑了，左欣欣徑直開車回了老宅。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宋唯風竟然在老宅，還有孫梅和宋齊璋，宋遠懷他們倒是不在，難不成宋唯風專門挑時間來的？
宋淑英不在，不過看樣子肯定不會缺席。
左欣欣一進來，就感受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今天晚上是她的批鬥會一樣。
尤其是宋齊璋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更別說孫梅和宋唯風，左欣欣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回來了。”
一道沉穩女聲響起，宋淑英正從樓上慢慢下來：“坐吧。”
左欣欣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宋唯風等人的目光隨着她的動作移動，左欣欣忽然有些想笑，總覺得現在的宋唯風，像是給老夫人告狀的孩子。
但是事實比這嚴重多了。
這時候，宋淑英下了樓，來到中央坐下，她看了眼左欣欣：“聽老二說，你給盛景珠寶拿下了和一世緣的合作？”
果然。
左欣欣點了點頭：“是的，外婆，這件事二舅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