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呂宣果然沒有回來，左欣欣不放心問了兩句，呂宣說她和紅姐在喫飯，沒什麼事。
季文濤很少在家裏處理工作，不過最近爲了多看女兒兩眼，他差點公司都搬到家裏。
處理完工作，他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小王啊，咱們之前模特秀那個節目，現在怎麼樣了？”
小王思考了十幾秒，才從腦子裏挖出一點關於那個節目的事情，語氣有些爲難：“第一季已經結束了，不過效果並不好，公司上個月還開會，說停錄的事情。”
“停錄？”季文濤皺起眉頭，“這檔節目不停錄，馬上讓團隊着手準備第二季，回頭出個策劃案給我。”
“季總，這……”
不等小王把話說完，季文濤道：“不用多說了，就按我說的去做吧。”
啪，掛了電話。
身在公司的小王看着被掛斷的電話，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我的季總啊，現在不是停不停錄的問題，問題是這檔節目根本沒人敢接，生怕砸自己手裏頭。
連接都不敢接，怎麼給你出策劃案。
喫過晚飯，季文濤沒有哄着小程小艾陪他們玩，而是在客廳看起了文件。
沒多久，季司庭風塵僕僕從外面回來：“爸你找我？”
從電話裏聽出老季心情不好，季司庭回來的時候特地買了幾份烤冷麪，堪稱饒命神器。
不過想想回來之前老季發的短信，季司庭又稍稍放下心來，不就是挨頓罵，他都做好百毒不侵的準備了。
“坐下。”季文濤淡淡開口，看了眼神色不太對的左欣欣，“放心，女兒，只是工作的事情。”
左欣欣：“……”她只是覺得事情不妙，自己坐在這不太好，不過季文濤既然這麼說，她也就沒有繼續迴避。
小艾縮在媽咪懷裏，眨巴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說話，反觀小程，直接靠在江煜城身上玩遊戲，完全不理客廳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琳莎下午出門約閨蜜，現在還沒有回來。
可以說是，現在的季家纔是季文濤的天下。
只見老季把手裏的文件甩在季司庭面前：“臭小子，你給我看看這份資料，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不等人回答，季文濤又開了口：“來來來，小艾你來看看這個圖，你看出來什麼了？”
左欣欣微微睜大眼，小艾已經跳下沙發湊過去，然後就聽到她奶聲奶氣的嗓音：“這條線一直在往下滑誒。”
聽到“下滑”兩個字，再加上季文濤的反應，左欣欣第一時間聯想到公司的業績。
她看了眼江煜城，後者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季文濤爲什麼會當着他們的面，開始和季司庭談工作。
果不其然季文濤拍桌道：“瞧瞧，我小孫女都能看出來的東西，怎麼你就看不明白呢？”
“那我，我這不是不懂這些東西嗎，當初你非要讓我監管，我也就，那麼，很隨意的……”
“別說了，這要是交給我小孫女，做的都比你好。”季文濤一臉滄桑地擺擺手，“司庭啊，你平時不願意管這些事情，爸爸還以爲你是希望自由，不想被束縛，可是沒想到你是真的能力不足。”
“是是是……”季司庭原本還想反駁幾句，可一想到短信裏的內容，乾脆全部承認下來。
他沒能力，他沒腦子，才把這檔節目作死的。
呵，男人。
季文濤越說越上癮：“司庭啊，不是爸爸說你，但凡你有你姐一半聰明，這檔節目就不會差勁成這樣。”
“是是是，對對對，爸你說得對，來喫點東西。”季司庭邊點頭邊把烤冷麪遞過去，後者竟然罕見地沒動。
就在左欣欣準備問幾句的時候，季文濤突然看過來，兩眼放光：“女兒，要不你幫幫你弟弟吧！”
左欣欣：“？”
“爸爸知道你沒有那個想法，可你弟弟太不爭氣，千錯萬錯，都怪爸爸把智商遺傳給了你，你就答應了吧。”季文濤說得聲情並茂，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聽到這裏，左欣欣和江煜城對視一眼，總算明白了。
季文濤這是在幫她，什麼模特選秀節目，什麼節目收視率持續下降，都是爲了幫她。
要不然怎麼不是其他的，偏偏是模特，偏偏碰上呂宣這件事情。
左欣欣頓時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對季文濤的感情還很模糊，說不上排斥，甚至覺得這個人很有趣。
但至於親情，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培養出來的。
見她沉默，收到信號的季司庭頓時哀嚎起來：“姐，你就幫幫我吧，你要是不幫我，就沒人願意幫我了，姐，我的好姐姐，親姐姐！”
江煜城一個眼神過去，季司庭瞬間收聲，委委屈屈看了眼左欣欣：“姐——”
以前沒發現，現在覺得有個姐還不錯，季司庭覺得自己以後有啥事，說不定一聲姐就解決了。
一聲解決不了，那就再來一聲姐夫。
左欣欣還在糾結，如果說她不明白季文濤的用意，或許會幫忙出謀劃策，可現在知道了，反倒不好開口。
這時，季文濤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這趟是來旅遊的，可誰讓我生出這麼一個不中用的兒子呢，女兒啊，爸爸也是沒有辦法，只能麻煩你了。”
這幾天他一口一個女兒，一口一個爸爸，左欣欣倒是聽習慣了，只不過現在聽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聽出幾分老父親的心酸。
一旁季司庭悲痛欲絕：“對不起，爸，兒子沒用，不能幫您排憂解難。”
父子倆一唱一和，就差抱頭痛哭。
看得小艾都有些忍不住了：“媽咪，你幫幫外公和舅舅吧，他們好可憐呀。”
聽到“可憐”兩個字，季司庭動作一頓，哭得更厲害了。
他可憐啊，天天被老爹拉着演戲，還要違背良心承認自己智商不夠，可憐啊。
兩個人都說到這份上了，左欣欣再沉默也有些說不過去，她抿抿脣瓣，道：“這件事……我會好好考慮的，謝謝你們。”
一聽，季文濤也知道她明白了，只不過他揣着糊塗：“謝什麼，你幫爸爸解決問題，爸爸還沒來得及謝你呢，快，謝謝你姐。”
“謝謝姐，姐你就是我的蓋世英雄，踏着七彩祥雲的那種。”吹捧的話，季司庭真是張口就來。
左欣欣沒好意思戳破他們拙劣的演技，同時又覺得心裏暖烘烘的，她看了眼江煜城，道：“你先帶着小程小艾上樓吧。”
她還是有些話，想和季文濤說清楚。
江煜城微微頷首，帶着小程小艾上樓去了，季司庭看了眼老爹，連忙溜之大吉。
頓時，客廳就剩下兩個人，季文濤搓搓手，看起來有些緊張：“女兒啊，你有什麼事單獨跟爸爸說？”
左欣欣深吸了一口氣，道：“節目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謝謝你。”
嗚嗚嗚，他女兒果然漂亮優秀又善良。
“不謝不謝，爸爸什麼都沒有，就是旗下的節目多，這節目一多，難免管不過來，季司庭那個臭小子不爭氣，還好有你在。”季文濤眼含熱淚，“女兒啊，你也別多想，爸爸不是給你壓力，你就當玩玩，不想玩了告訴爸爸，爸爸處理。”
聽他說話這語氣，還真把左欣欣當成孩子了。
父愛來得太熱情，左欣欣有些措手不及，她看了眼桌上的烤冷麪，蹩腳地找了個話題：“趕緊喫吧，一會涼了。”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知道宋瀟和季文濤的事情後，左欣欣就再也無法直視這道華國小喫。
相反，季文濤卻喫得津津有味。
左欣欣拿起文件看了起來，一檔模特選秀節目——《走上t臺》其實說不上選秀，就是從全國各地來的模特，經過篩選後剩下十四位，接受嚴格的訓練和24小時拍攝記錄，並通過任務挑戰、硬照拍攝的專業考覈進行淘汰，最終決出冠亞季軍。
看起來倒是一檔風格獨特的節目，可收視率就像小艾說的，一直在下滑。
左欣欣沒有看過節目，便不予評價。
她只是在想，季文濤在這個特殊時期，給她一檔這樣的節目，豈不是明晃晃表明，就是給她一個帶呂宣復出的機會嗎？
左欣欣也是想到這點，才鬆口說要考慮，至於考慮什麼，則是先了解一下，看她究竟有沒有能力救活這檔節目。
畢竟她之前沒有接觸過這塊領域，不過一想到可以藉此機會帶呂宣復出，左欣欣心裏就燃起一團火焰。
呂宣這次跟頭栽大了，如果和天城娛樂解約，恐怕就沒有其他經濟公司敢接手。
難道就這樣看着那個叫徐意舟的人，搶走原本屬於呂宣的一切嗎？
當然不可能。
見左欣欣所有所思，季文濤忍不住道：“女兒啊，你有什麼事要問嗎，爸爸可以替你解答。”
雖然就這樣看着女兒的盛世美顏也很不錯，但還是想和女兒互動互動，畢竟等他們回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了。
左欣欣回過神，想了想，道：“這十四位模特……”
“不用擔心這些。”話沒說完，季文濤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他擺擺手，十分隨意道，“爸爸把監管權給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爸爸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