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查到這家醫院,應該很快就會知道金哲病重的消息,到時候她要是不在,母子倆應該不會吵成今天這樣了。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然後是小王的聲音:“呂小姐,我切了些水果。”
呂宣直接打開門,果然看到兩盤新鮮水果,都是不同的水果,她直接拿了一盤:“你也喫點吧。”
“不不,我不用了,我還要處理文件呢。”
“沒事,給你你就喫,辛苦了。”說完,呂宣直接關上門,順手塞了一塊火龍果進嘴裏。
病房裏太安靜了,呂宣把手機放在桌上播放着音樂,還特地挑選了純音樂。
接下來半小時,呂宣邊看雜誌邊喫水果,窗外的風吹進來,還能聽到外面孩子們的笑聲。
看完雜誌,喫完水果,牀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她起身來到牀邊坐着,不由想起下午他護着自己,跟伯母頂撞的樣子。
平時那麼孝順的孩子,現在爲了她幾次三番跟母親頂嘴,導致母子倆關係越來越差,這個結果,當然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伯母對她這麼大偏見,她們見面也是一點就着,根本沒有辦法扭轉兩個人的關係。
想到這,呂宣重重嘆了口氣,摸出手機登陸微博,刷着這兩天的熱點新聞,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八卦和綜藝宣傳。
季司庭新專輯發行倒計時中,這兩天他在微博瘋狂活躍,就是爲了提高宣傳。
評論區很多粉絲還在可惜他刪掉第二支微電影,明明有合適人選,非要留下一支,搞得她們現在還在從第一支微電影路透圖裏舔屏。
呂宣也搞不懂這孩子在想什麼,當初她還暗戳戳提了嘴楊小黎,結果季司庭直接無視,好似他和楊小黎有什麼仇一樣。
不知怎麼的,就點到了楊小黎微博,發現她這兩天更博格外迅速,不是商場餐廳就是汽車海邊。
這妮子出去玩了?
呂宣大概翻了幾條,果然是出國玩去了,照片裏還有不少美女的身影。
過了會,手機沒電了,金哲還沒醒,呂宣只能邊衝邊看電影邊守着,窗外天色漸黑,病房裏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牀上的男人終於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又是熟悉的天花板,金哲閉了閉眼試圖坐起來,發現身上有什麼東西壓着。一看,呂宣趴在牀邊睡着了,一隻胳膊橫在他身上。
看着她睡得紅撲撲的臉蛋,男人勾了勾脣,俯首在臉頰落下一吻,眼中笑意更甚。
“金總?”
小王剛處理完靠着沙發打盹,就見老闆從病房走出,頓時精神起來,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金哲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吊針,小王連連點頭:“我馬上去。”
沒多久,護士來拔針,連帶着醫生也來了,檢查過後說了一堆囑咐的話,聽得金哲連連皺眉,醫護人員才悻悻離開。
“金總,文件都看過了。”
男人微微頷首,並沒有關心文件:“我昏迷之後,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離開後,呂小姐就一直在病房待着。”
聞言,金哲鬆了口氣,他就擔心這兩個人會再吵起來,到時候呂宣喫虧就不好了。
一旁小王似是想起什麼,道:“金總,夫人已經查到了這裏,她很快就會知道您病情加重的消息,到時候……”
“沒事,到時候再說,你先買晚飯,今天也辛苦了。”
小王剛離開,呂宣就從病房走出來:“你醒了。”
“你也醒了。”男人拍了拍旁邊,呂宣伸着懶腰走過去,伸手探了探他額頭:“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醫生看過了,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
呂宣還嘀咕着:“看到你昏倒我都要嚇死了,這要是失憶了可怎麼辦,我可沒那麼精力陪你去想以前的事。”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察覺男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呂宣歪頭碰了碰他的臉:“電視劇裏都是這麼演的,男主角失憶後就會把女二號當成女主角,然後一段虐戀就此展開,大概要虐三四集,才能讓男主恢復記憶,然後痛哭流涕求複合。”
金哲無語了一瞬,嗓音輕柔:“放心吧,我們的劇本沒有女二號,你也永遠是生命中的女主角。”
“哇哦——你是從哪裏學到的這些,我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呂宣挑了挑眉,男人卻沒說話,而是換了個姿勢靠在她身上。
看他還有些虛弱,呂宣想了想,道:“今天把伯母氣成這樣,我總覺得心裏不舒服,要不咱們找個機會跟她說清楚。”
見他反應比較大,呂宣就沒有再提,反倒是金哲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去:“她一直都是這樣,當初我回國就是爲了躲她,沒想到這次偷偷來還是被躲過去。”
呂宣有些心虛,要不是她來y國發展,金哲也不會跟着來,似是察覺她的情緒,金哲握着她的手:“跟你沒關係,就算咱們在國內,她的公司撐不下去,還是要來找我的。”
“對了,說起這個,伯母的公司怎麼會……”她指了指旁邊的文件盒,“聽你助理說,伯母公司經常虧損,一虧就找伯父借錢擺平。”
聽起來還有些好笑,大約是因爲公司不是她呂宣的。
聞言,金哲無奈地點點頭:“當初他們離婚進行財產分割,我爸將y國的產業給了她三分之二,如果她不插手並且公司不出現重大事故,夠喫幾輩子,誰知道後來變成這樣。”
後面的話不用說呂宣也知道,無非是伯母非要插手公司的事,她不懂,可又是老闆,久而久之,公司業績就慢慢下落。
“如果不是有董事會,恐怕都撐不到我接手。”金哲揉了揉太陽穴,雖然現在產業縮水了一半,但只要好好經營,不求恢復以前的樣子,夠芙蕾雅衣食無憂一輩子就可以了。
不管吵得再兇,骨頭打斷還連着筋,更別說就他這一個兒子。
呂宣點點頭,道:“那……伯父伯母當初爲什麼離婚啊?”
她一直覺得金哲是個完美的男人,可仔細想想,他這麼周全的性格,正是源自於原生家庭給他留下的種種誘因,導致他不想成爲傷害別人的人,所以,他就把自己變成了想成爲的人。
就像她不喜歡演藝圈那些勾心鬥角,所以她不去做那些骯髒事,同時也會保護別人蹚渾水。
聞言,金哲神色有些恍惚,他的思緒彷彿回到很久之前,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最開始我也不太清楚他們爲什麼離婚,畢竟我爸事業有成,用情專一,後來我才明白,不是隻有這樣就能維持婚姻的。”
“他們決定離婚的時候,我才十歲,原本我爸想瞞着我,結果我媽直接在喫晚飯的時候提了出來,那時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爲爸爸晚回來三個小時喫飯,媽媽生氣了才提出來,現在想想,他們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說到這,金哲停了下來,他把玩着呂宣的手指,似乎在思考,似乎又陷入了沉默。
呂宣拍拍他的手:“沒事,不想說就別說了。”
她原本只是想借此瞭解並扭轉母子二人的關係,但看到金哲這樣,實在是不忍心問下去。
“在我記事以來,爸爸就很少出現在家,不論是我的生日,還是媽媽的生日,更別說其他紀念日,甚至有幾次春節,都是我們母子自己過。”
“後來他們吵了一架,爸爸回家的時間就變多了,可事情反而越來越壞,他們不停地吵架,媽媽不停地哭,然後,他們就那麼平靜地離婚了。”
頓了頓,金哲聲音有些沉:“然後,媽媽放棄了撫養權。”
那個抱着他唱搖籃曲的媽媽,只對他溫聲細語的媽媽,抱着他失聲痛哭的媽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他。
呂宣深吸一口氣,拍拍他的背:“沒事,可能是留在伯父身邊,你才能更好的長大。”
直覺告訴她芙蕾雅當初是這麼想的,但對當時十歲的金哲來說,被一直疼愛的母親拋棄,只剩下他和那個陌生的父親,是莫大的打擊。
這一刻,呂宣才意識到這個護她周全的男人,實際上內心千瘡百孔,可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她不問,他不說,她問,他就假裝輕描淡寫地講述,他就那麼溫溫柔柔地笑着,讓你看不出笑容背後有什麼。
現在她知道了。
“沒事,都過去了,你看現在伯父伯母過得都挺好,你不也有我呢嗎?”呂宣像是拜把子一樣拍拍金哲的背,“放心,咱們不會發生那些事情的,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有空約個會,多和諧,對不對?”
金哲笑了笑,道:“不,我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你,哪怕你沒有時間。”
“這可不是嘴上說說的,要做出來纔有可信度,否則上下嘴皮子一碰的話,我也會說。”
“你剛剛就在說。”
“沒有,我剛剛是在安慰你。”死不承認,大概是呂宣與生俱來的優良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