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一卷 一劍凌塵起 第四十五章 應作千古第一狂
    太虛園前,霧氣招搖,仙霞隱耀。八峯峯主個個身沉大道,氣運磅礴,但都未曾往前踏足半步。

    太虛園蹉跎道人,問天宗內輩分最高,資歷最老,雖然陷入沉睡,不生不死,卻依舊無人膽敢造次。蹉跎道人醒時,曾立下戒言:“宗門弟子,無有太虛園主許可,不得踏足園中半步,倘有違令,縱然宗主庇護,也必遭太虛園嚴懲!”

    戒言石碑,立於太虛園山腳。千年未動,早已滿身灰土,看不出字跡。問天宗弟子,亦不知曾有此事。

    但八峯峯主,修爲精深,壽元悠長,蹉跎道人立碑當日,盡數在場。雖已過千載,但碑上之言,仍歷歷在目,不敢有所違背。

    顧寧遠一襲白衣,帶頭行禮,其餘峯主亦是畢恭畢敬,抱拳傾身。依照輩分,陳炎既是顧寧遠等人師叔,又任太虛園峯主,顧寧遠等理應執晚輩禮相見。

    陳炎如凡塵老翁,揹負雙手,點頭笑道:“何必多禮,既然你等到此,必是已經知曉我太虛園添丁進口之事,既如此,葉凌、吳情,出來拜見各位師兄師姐!”

    葉凌與吳情向前一步,不卑不亢,恭敬一禮:“見過各位師兄師姐!”

    兩人一現身,八峯峯主盡是面有異色。太虛園千年不曾收徒,白無御雖死賴着不走,但未列入家譜之中。如今突然收徒入山,本以爲是何驚世駭俗之輩,卻不想爲兩個剛入修士界的毛頭小子。

    千年之間,無數問天宗弟子想要轉投太虛園,以得園中天材地寶,可都入不得陳炎法眼。而今八峯峯主觀之,葉凌與吳情,並無驚人之處。不知是何緣由,能令陳炎心動。

    吳情被八雙眼睛,盯的有些毛了,稍稍退後一步,手不由自主的抓着葉凌的衣角,給人膽小之感。

    葉凌收斂體內鋒芒,直視前方八人,頓感一股無形的大勢,壓的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八峯峯主,果然修爲深不可測,我只是用目觀瞧,已經如此喫力,倘若他們隨意出手,豈不立時就可取我性命?”

    青玉峯峯主,名叫郝月,是一位面容嬌好,體態婀娜的道姑。

    她上下打量着葉凌與吳情,出聲冷笑道:“陳師叔果然慧眼識人,莫不是我道行太淺,看不出你這兩個弟子的修爲,竟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和常人一般無二?”

    此言一出,葉凌面色不善,這郝月分明出言譏諷,小瞧於人。

    陳炎笑而不語,反倒是白無御叫囂道:“我大師兄和二師兄,那可是千年……啊不,萬年一遇的修行奇才,雖然現在境界不高,但終有震盪寰宇,證道飛昇的那一天!”

    “呵,”郝月更是不假掩飾的譏諷道:“一隻妖鶴,也敢在這裏口出狂言,我問天宗,何時容得你放肆了?”

    話音剛落,郝月玉手一揮,一道凌厲的道勢,便朝白無御碾壓過去。

    白無御雖然活的時間長,但修爲也只達到了青幽境而已。八峯峯主,盡是不滅境的修爲,若受了郝月這一擊,白無御不死也要受傷。

    不過未等道勢襲來,問天宗宗主顧寧遠便閃身過來,擋住郝月這一擊,隨後笑道:“同爲問天宗弟子,理當精誠團結,不要爲一點口角便隨意出手。今日陳師叔收徒,乃大喜事,不可攪了這份歡慶。”

    “哼!”郝月冷哼一聲,轉身腳踏虛空而去。

    郝月一走,其它峯主亦是離開。他們雖和葉凌、吳情平輩,但總歸壽命悠長,不與小孩子有所爭執。他們走後,自有峯內弟子,會來找麻煩。

    顧寧遠衝葉凌與吳情笑了笑,道:“我叫顧寧遠,是天玄峯峯主。兩位師弟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儘可以到天玄峯找我,小白知道路。既然已經相識,我便不多打擾,陳師叔,兩位師弟,還有小白,告辭了!”

    說完,顧寧遠飄然離去。

    八峯峯主,只有顧寧遠一人,對葉凌與吳情並無鄙夷之色,其餘七人或輕視、或失望,令兩人心有不悅。

    白無御長出了一口氣,道:“好在宗主在這裏,不然我的小命兒就難保了,師父你咋不管徒弟我了?”

    陳炎笑說:“爲師受傷了,現在可打不過郝月那丫頭。反正你也完好無損,怕啥,到時候你們師兄弟三人一起,去青玉峯把場子找回來。現在沒事了,咱們回去喝酒!”

    “好!小白我今天要連幹三罈子醉雲釀!”

    四個人轉身回到園中。葉凌與吳情先換了一身青色的道袍,轉而來到木屋前的石桌旁坐下。白無御早已經捧了幾罈子酒,跑過來放在桌上。

    醉雲釀,取園中紫竹百年瓊漿爲主,仙靈果、天青藤等九種天材地寶爲輔,埋入園中十年,方成佳釀。此酒可以梳理經脈,滋養丹田,在問天宗內甚是出名。

    不過,太虛園紫竹,取自東南海域之中,蹉跎道人當年雲遊時帶回,並以此造出醉雲釀,其餘八峯若想一嘗,必要以仙寶來換。千年時光,也只有八峯峯主,長老太上有此口福。

    白無御拍開封泥,頓時酒香四溢,沁人心脾。縱然只聞酒氣,便可使人醉上三分。

    陳炎接過白無御遞來的酒罈,道:“喝了這罈子酒,你們就正式在我太虛園安家落戶。天嶽城乃大乾王朝的國都,那裏的勢力盤根錯節,稍有疏忽,便可能是性命之憂。徐錚本爲大柱國,實力、威信自然不用我多說。你們就算是要去尋他,也只少要有青幽境的實力,否則爲師絕不會放你們下山!”

    葉凌點點頭,陳炎這是爲他們好。自飛舟一役,葉凌已經看出修士間的殘酷爭鬥,猛然想起在鎮子裏聽書,老何的那句“世人都道神仙好,功名利祿忘不了!”

    雖是尋仙問道,可依舊是塵世走動,七情六慾斬不斷。修士非無七情六慾,只是非同於俗世中人。尋仙問道之慾,要比那貪財好色更重!

    葉凌舉起酒罈子,仰頭灌下一大口,卻沒想到酒水辛辣,比凡俗之酒更重一倍,令他險些嗆到。

    陳炎見葉凌窘態,笑道:“第一次嘗醉雲釀,務要淺斟緩飲,細品箇中滋味。待身體與之契合,再舉壇狂飲,方爲狂士本色!”

    說完,陳炎舉起酒罈子,仰頭灌下幾口,大呼道:“我輩修士,若無這點狂傲,如何敢立足天地間,尋求大道長生!”

    正是:“吾輩英雄少年郎,風流應放醉千觴。欲求天地長生道,需做千古第一狂!”

    白無御苦笑着搖搖頭,道:“師父,您是不知咱們這醉雲釀在其它八峯是個什麼價錢。就您剛纔喝下那幾口,都夠我去換幾塊靈石的了!”

    “我太虛園何時缺那點靈石了?”陳炎白了白無御一眼,道:“當年你們師祖造出醉雲釀,可是當水一樣的喝。以後你們也儘可以隨時取飲,我已經把配方告訴小白了,明天你就再砍些紫竹,再釀一百壇!”

    “得嘞!”

    白無御滿臉堆笑,這醉雲釀本不易得,原是太虛園拿出去,和八峯換寶貝用的。如今陳炎讓他們隨時取飲,足見他今日心中有多高興。

    葉凌這次沒有仰頭灌酒,而是取了個碗,倒出些許,慢慢飲下。醉雲釀辛辣無比,入了肚腸,更是燥熱,令人興奮。

    吳情不勝酒力,只喝了半壇,便倒頭睡去。剩下的半壇,被白無御重新封好,留他明日醒來再飲。

    陳炎笑聲不斷,滿飲一罈後,又提着一罈新酒,往後山走去,邊走邊道:“我們喝的熱鬧,你們師祖還沒嚐嚐呢,我得去陪他再喝一罈!”

    白無御粉嫩的小臉兒上紅撲撲的,本來叫囂着要連幹三大罈子的他,只不過一罈酒下肚,這腳下就已經沒了章法,嘴裏的話音也連成一片,聽不清楚是什麼內容。

    葉凌無奈,只好把白無御和吳情都扶進房中睡覺,他這才也回去休息。

    躺在一張簡單的木牀上,葉凌眼看着屋頂,心中不斷的有所思量:

    “八峯峯主皆對我太虛園有所敵視,但不知是因爲師父還是師祖,無人敢來造次。可峯主尚且如此,八峯弟子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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