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四十九章 夜半城門險象生
    館驛內,宋拯炳燭夜讀,他也是凌虛境的儒家進士,修爲雖不高,卻依舊洞若觀火。

    此刻,他的神識便落在屋外的兩個監視之人身上,手中書本拿倒了也全然不知。

    未多時,季長風走進來,衝宋拯一拱手:“大人,牀鋪收拾好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宋拯點點頭,放下書卷,衝季長風使了個眼色,隨後季長風便自顧自的說着話:“大人,依我看這呂州災情,不過是小題大做,咱們把賑災糧款交給梁大人就回去覆命吧!”

    趁着說話之機,宋拯來在窗邊,手中一股浩然之氣迸發而出,朝着窗外兩個監視的人便纏繞上去,法家功法畫地爲牢,將二人死死困住,動彈不得。

    季長風立即閃身出了房門,反手兩掌將二人震暈,拉到了屋內。

    “這呂州果然有問題,”季長風沉聲道:“不然梁源爲何要派人監視大人?”

    宋拯邁步走過來,沉思片刻後,說道:“本官不能輕出,以免打草驚蛇,長風你立即出去打探一番,務必小心!”

    “大人放心!”

    季長風轉身出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

    “酒已喝完,我們該告辭了!”

    御園中,嶽逐風與明驟雨將空酒罈放下,對葉凌說道。

    葉凌點點頭,亦拱手道:“望令師無恙!”

    明驟雨皺眉問道:“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離開?”

    葉凌搖了搖頭:“我還有事情要做,你們快走吧!”

    “既如此,你也千萬小心,日後再見,還要把酒言歡!”

    “一定!”

    嶽逐風與明驟雨身形幾經閃爍,便消失在了宮牆之間。

    葉凌丟下酒罈,重又換上那身太監服飾,回到了孟婉宮的小院裏。

    石桌前,孟婉宮仍坐在邊上,杯中茶水尚溫,似乎是料定葉凌還會回來。

    葉凌走上前,孟婉宮笑着道:“難得你離開前還回來看我。”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麼。”說着話,葉凌坐下來,端起手中的茶杯,飲了一口。只是他現在心思很亂,喝不出什麼滋味。

    過了一會兒,孟婉宮問道:“你要離開皇宮了?”

    葉凌點點頭:“只是不知該去哪兒。”

    “去尋你義兄吧,”孟婉宮微笑着道:“他是個好人。你看到的事情,他或許會有辦法。”

    葉凌也很想去找大哥徐錚,只是因爲不知三弟吳情所在,所以並沒有離開太嶽城。

    說話間,小院門口,一陣龍馬嘶吼,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

    葉凌轉頭看去,車邊上坐着一布衣老者,樸實無華,如同一尊石像般死寂。

    葉凌認得,這是給百里皓月趕車的那位老者,這馬車也屬於百里皓月。

    果不出葉凌所料,那蠻橫的小婢女攙着百里皓月走下馬車,進到院子裏。

    百里皓月衝孟婉宮施了一禮,小婢女卻在一旁看着葉凌,冷嘲熱諷:“想不到你還是個通緝犯,難怪不懂人情世故,淨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葉凌不反駁,只是身上的鋒芒之氣犀利幾分,使得小婢女臉色微變,趕緊躲到百里皓月身後去。

    孟婉宮笑了笑,對百里皓月道:“麻煩你了。”

    百里皓月瞥了葉凌一眼,緩緩道:“我能將他送出皇城,卻保不得他離開太嶽。”

    孟婉宮微笑看着葉凌,似是詢問,又像替答:“這就足夠了。”

    話不多說,葉凌隨着百里皓月與小婢女往外走,孟婉宮卻又突然叫住葉凌,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箋。

    葉凌剛要伸手去接,卻不料孟婉宮將手縮了縮,一股天火憑空而生,將信箋燒成灰燼。

    “這是我寫給你義兄的信。”

    葉凌不解,孟婉宮又道:“就將此事告訴他吧,我寫的信又燒了。”

    葉凌點點頭,隨即坐上了馬車,趕車老者一揮鞭子,車輪緩緩駛離。

    孟婉宮站在門口,望了許久許久……

    馬車本不算大,坐着三人未免有些擁擠。小婢女皺着眉頭嫌棄:“擅自跑進皇城,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葉凌不答,在修士眼中,何來律法刑罪,唯恃強凌弱四字而已,受律法制約,不過是因爲強不過王朝罷了。

    小婢女見葉凌不理自己,便也將頭擺向一邊,小聲嘟囔着:“來不理人,你以爲我願意和你說話似的,哼!”

    葉凌剛要閉目,百里皓月卻又突然發問:“你和人草木是什麼關係,他爲何要贈你脫胎養靈茶?”

    “脫胎養靈茶?”葉凌心中默唸,今日才知道這茶的名字。

    “喂!”小婢女揚着下巴:“我們姑娘問你話呢,啞巴了?”

    葉凌看向百里皓月:“萍水相逢而已。”

    百里皓月不語,但神情卻滿是懷疑。畢竟她知曉此茶的珍貴,怎麼可能就如此輕易的送給素不相識之人?

    然而,這世間之事,從來都沒有合情合理。

    馬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車外傳來軍卒聲音:“衛將軍有令,出入皇城,一律要下車檢查!”

    葉凌手按在劍上,百里皓月卻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轉而看向小婢女。

    小婢女點了點頭,起身跳下馬車,喝道:“你們這些混蛋,難道不知這是我家姑娘,許春公主的車?還不快快放行!”

    車前的幾個士卒自是不敢犯上,怎奈何指責所在,一時間拱手低頭,進退不得。

    小婢女氣的直跳腳:“你們這些傢伙,還真是不怕死,你們要是再不讓開,我保證你們都活不過明天!”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有人輕笑:“珠兒姑娘,你就不要難爲他們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對咱家說。”

    小婢女珠兒回頭一看,就見司禮監首席太監高和與同爲司禮監太監的趙煜,張漠。

    珠兒臉色煞白,內相到此,她怕是沒有了說話的份兒,實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衆軍士反倒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施禮道:“拜見高公公!”

    “免禮!”

    高和站在馬車前,似笑非笑的衝車裏道:“公主殿下,朝廷法度在此,還請公主不要讓咱家爲難。”

    馬車裏,悠悠傳來百里皓月的聲音:“奴才也配來檢查我的車?”

    高和麪不改色,依舊禮節得體:“公主此言有理,只是非常之時,必要行非常之事。公主殿下一向識大體,顧大局,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更何況,公主向來孝順皇父,自是不會違背陛下的聖命!而且公主平常深入簡出,從不過問朝中之事,自然不會與叛賊亂黨有什麼瓜葛,奴才夜只是例行公事,公主定會理解。”

    葉凌看向百里皓月,高和的話將所有路皆堵死,他實想不出有什麼辦法搪塞,因此周身道力暗動,做好隨時拼命的準備。

    可百里皓月卻冷笑道:“高公公所言不錯,可我今日身體不適,受不得風寒,掀不得簾子!”

    高和身後趙煜、張漠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平常的百里皓月絕不會如此,今日定然有事。

    高和一直微笑:“公主微恙,奴才自不敢打擾,只容奴才自縫隙看上一眼便是。如此才能向陛下交差!”

    說話間,輔國將軍衛北辰立於城牆上,俯視下看,卻並無意插手,只是自語道:“這差事不好做啊!”

    車外的珠兒不敢插嘴,趕車老者如同雕像,不言不語,波瀾不驚。馬車裏的葉凌眼神越發犀利,右手死死握住木劍劍柄,壓制着鋒芒。

    高和接着道:“公主不語,便是許諾了,奴才只看一眼,絕不驚擾殿下。”

    說着話,高和的老手已經抓住車簾一邊,微微掀起了縫隙。一旁的珠兒心提到嗓子眼,趕緊閉上眼睛不敢往下看。

    卻不料一聲輕笑傳來,百里澍澤的車自宮內駛來,道:“想不到這深夜的門口,竟如此熱鬧!”

    百里澍澤搖着扇子,從馬車上走下,笑道:“有什麼趣事,說來與我聽聽?”

    高和只好收回了手,衝百里澍澤施禮道:“三皇子,陛下有命,出入宮廷,一律要仔細查驗,奴才們正奉旨辦差。”

    “原來如此,”說着話,百里澍澤的車駛到百里皓月的馬車邊上,幾乎是緊貼在一起。

    趙煜要出言,卻被張漠阻攔,示意他不要多嘴。

    百里澍澤一挑車簾,對高和道:“高公公自可細細檢查。”

    高和看了一眼,裏頭空空如也,便笑道:“三皇子體恤我們這些奴才,奴才們感激不盡!”

    百里澍澤將車簾放下,又走到他們三人面前一陣寒暄,令高和等人無暇他顧。

    隨後,百里皓月冷着臉掀開車簾,裏頭只有她一人。

    “高和,你最好仔細的看個清楚,我是不是窩藏叛賊的同犯!”

    高和三人趕緊施禮:“公主言重了,奴才們做事失了禮數,實在是罪該萬死!”

    百里皓月冷哼一聲,招呼珠兒上車,出離了皇城。百里澍澤也笑着告辭離開。

    趙煜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剛要開口,卻被張漠拉住。

    不多時,六皇子百里瀚然與花信風等人邁步走到近前,百里瀚然看着高和笑道:“高公公,真是辛苦您,做事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高和趕緊笑道:“爲陛下做事,不敢不盡心竭力!”

    待六皇子等人離開,高和方纔看向趙煜道:“三皇子,長公主,六皇子都要保的人,你敢做什麼?”

    趙煜不答,看着張漠輕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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