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五十六章 哀莫心死免悲號
    大地一片狼藉,因之前的強者之戰,數百里之地山嶺崩毀,生機全無。

    司戊部落的族人死傷了近半,這些凡人來不及逃走,在修士的戰鬥中被波及,無辜慘死。兩個司戊部落的長老已儘可能的保護族人,卻依舊這般結果,哀哭之聲直達九霄,可惜天道從無憐憫。

    半空之上,十八根鎮魔柱魔氣繚繞,被鎖住的陸沉此刻望着一臉陰沉的葉凌,問道:“你想要我去見誰?”

    “你背叛過的人。”

    陸沉聞言,突然發笑:“還有這個必要嗎?讓我去見他,傷害的是他。”

    “我只覺得你二人該有一個了斷,以你的死劃上結局。”

    葉凌說罷,俯身落於地面,冥霄和翠正在療傷,旁邊躺着丹的屍體。葉凌輕輕的將丹抱在懷中,眼中神情無從描述。

    不多時,傷勢輕些的翠睜開眼睛,見到面前的葉凌,未發一言,默默哭泣。

    遠空之上,數道人影趕來,豈不正是居辰部落族長武、後照部落長老慧等人,跟在後面的任強肩上還扛着寧長歌。

    寧長歌哀嚎着:“哎~呦~可疼死我了~哎~呦~”

    任強咧嘴笑道:“你小子細皮嫩肉的,就是欠打,捱過幾次打就好了。”

    寧長歌白他一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天生就是個野獸,我可是人,弱小的人族,經不起這麼打。”

    寧長歌現在還只是盈衝境修爲,靠着泥壺的加持,纔敢與不滅境強者開戰。

    這一站,居辰部落與後照部落各有四位長老隕落,纔將萬劍神宗的四位長老斬殺,爲此,寧長歌也受了重傷,死裏逃生。

    現萬劍神宗的一衆弟子也都奔逃回紅嶺山脈去了,任強等人擔心葉凌這邊,急忙趕過來。

    眼見得十八根鎮魔柱懸在半空,裏面困鎖住了陸沉,任強直接丟下寧長歌,跑到跟前破口大罵:“狗東西,你竟然還有臉活着,我踏馬這就宰了你!”

    任強揮動拳頭,只可惜打不破鎮魔柱的防禦。

    那邊被丟下的寧長歌大叫着跌下半空,幸好有慧長老來接着,纔沒傷上加傷。

    一行人來到地面,見葉凌抱着丹的屍體一言不發,也都默默站在後邊,相顧無言。

    寧長歌叫喊着被慧長老放下,可剛看了葉凌一眼,立馬閉上了嘴,待他再看丹的屍體,不由得一拳打在旁邊的石頭上:“可惡,可惡!”

    哪知葉凌突然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多管閒事,若是沒有我在,蠻族八部可以合併爲一,在萬劍神宗之下,離開南域,成爲一個大宗門。因爲我的自以爲是,讓這麼多的人喪生。”

    “不,這不是你的錯,”武反駁道:“就算沒有你葉長老,我們一樣會反抗萬劍神宗,死去的族人也不會少。但因爲你和寧族長在,我們打贏了這場戰鬥,每一個犧牲的族人都是爲了保護族羣而死,他們的死是值得的,哪怕重新來過,他們也會義無反顧,我們的族羣正是這樣存活到了今天。”

    翠長老點頭道:“葉長老,族長是爲了族人而死,她的死與同伴無關,所有的仇恨都應該算在我們的敵人身上!”

    慧長老道:“現在萬劍神宗的長老皆死,宗主也被我們擒獲,此時正應該率領我各族勇士反攻紅嶺山脈,爲死去的人報仇!”

    “對,報仇!”

    葉凌不答,抱着丹的屍體起身,問道:“勇和露那邊,可派人去支援了?”

    慧長老道:“已經有五位長老前去,不求能贏,只要讓孟章部落知難而退就好,等我們養好了傷,合力可破孟章部落!”

    葉凌也不回覆,對寧長歌道:“一切都交給你了,我要帶丹和陸沉回去。”

    寧長歌重重點頭:“放心吧!”

    鎮魔柱收了人,便無法收到碧玉扳指當中,因此葉凌只好引動道力,牽着魔柱在空中移動。

    他抱着丹,一路無言。鎮魔柱中的陸沉也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就這麼走了半個多月,葉凌纔回到明鏡湖畔。

    此時蒼梧部落和後照部落的人早都轉移走了,本該空無一人的湖畔,卻坐着雙腿殘疾的南安。

    南安看向半空的葉凌,神色微微變化,一切不願意面對的人和事,總會不如人意的出現與發生,妄圖避免,卻是不得。

    十八根鎮魔柱落在南安面前,滾滾魔氣之中,陸沉睜開了眼睛,見到南安的那一刻,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懸起。

    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師父,宗門的長老,曾經的依靠,現在的敵人,還是……他的父親?

    錯綜複雜的身份匯聚在南安的身上,他的一舉一動都令陸沉緊張。原本對赴死的慨然在見到南安的這一刻,被徹底摧毀。

    陸沉兩眼中淚若奔流,滴落在胸前:“南安叔叔……”

    欲言又止,陸沉的淚眼看着南安,此時的他不知在期待什麼。

    南安轉動着身下輪椅的木輪,緩緩的靠近陸沉,每靠近一點,二人的心便痛上三分。

    南安沒有迴應陸沉的期待,反而輕笑起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萬劍神宗已經被毀了。你在奶孃的懷裏一直哭,但見到我時突然笑起來。就是你的笑,讓我有了復興萬劍神宗的心思。”

    “照顧孩子真是不易,我自小遠離親人,拜入劍山,若是讓我照顧劍,我可能心得不少,可照顧孩子,我是真不會。你小了,我就歡喜,你哭了,我就驚慌。可看你小小的身子越長越大,我就多了一份期望。”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拿劍嗎?你那年才三歲,看着幾個師兄在練劍,你非吵着跟我要劍,我找了一把道劍給你,結果你一下子沒拿住,砸了腳,哇哇大哭的奔到我懷裏,後來一年多你都沒有在道場上看他們練劍。”

    “十歲那年,你突破了青幽境,我記得你牛氣的不行,在師兄弟們面前都仰着頭走路,到底被你蘇師兄給教訓了一頓,你纔不那麼驕傲了。”

    “二十歲那年,我給你主持了冠禮,你接過我送你的赤霄劍和道衣,看着我的眼神突然讓我意識到,你長大了,你不再是我眼中的孩子,而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一名劍士。”

    南安眼中泛出白光,依舊微笑着道:“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廂情願的將復興萬劍神宗的任務強加在你身上。是我逼着你修煉你根本就不喜歡的劍道。是我一直逼着你,都是我的錯……”

    南安仰頭大笑:“我不該這麼做,是我毀了你!”

    鎮魔柱裏的陸沉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他不住的搖頭:“南安叔叔,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讓你失望,也讓自己失望,我讓所有人失望,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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