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逐仚 >第一百七十章 漫漫夜色不忍瞧
    歪詞曰:“朗朗月掛如盤,沉沉夜色難捱。一處相思潛入懷,女子心思難猜。越難猜,隨影來,何時情關開?終究躑躅步難邁,只因俏裙釵。”

    孔城之夜,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看似安寧,實則不太平。

    讀書人匯聚之地,難免恃強凌弱,男盜女娼。只因讀書人在中域的身份高貴,尤其是考過了科舉,更是了不得,各種特權,享樂一生。

    因此,這女子要想在中域得個好的歸宿,只有想辦法巴結上這些讀書人。

    容貌好的,每日濃妝豔抹,在街上閒逛,只爲一場邂逅。若真有書生有意,私相幽會,少不得一段風流事。

    便是那已成人妻的,也清閒不得。人有口味不同,專有好人婦的,夜半時分闖入人家中行不軌之事。

    若遇見那窩囊,奸猾的丈夫,不僅不與聲張,反倒靠自家媳婦,得了不少好處,更樂得媳婦去幹這事兒。

    即便遇見心裏過不去坎,做不得王八的,可你一介凡人,如何鬥得過特權階級?到那時,只叫你:“審理無處去,平冤未有門。人財兩喪盡,身死埋埃塵。”

    正是:“

    講理原來無用,談何正義公平。本來權勢掌朝廷,誰問刁民賤命。

    冷眼旁觀冤虐,唯求諂媚同行。一朝得利更無情,苦難活該本性。”

    只見這一片夜色之下,哪裏尋歡作樂,哪裏暗配苟合,哪裏奢靡浪舞,哪裏忍飢挨餓,哪裏是人間煉獄,哪裏是太平頌歌,原來都是一處,一處骯髒惡臭之所。

    一處屋頂寬敞處,蔚然和葉凌坐在檐上喝着清酒,葉凌道:“之前說過再不喝酒,怎麼又飲起來了?”

    蔚然道:“若是醉時,心裏還能好受些,不去想許多事,任它們隨風散去。”

    葉凌道:“如此也好,都說人生苦短,可這喫苦偏長啊!你看這夜色下,人依舊忙碌不休,是喜是悲,是苦是樂,我已經分不清了。”

    蔚然道:“以愚弄他人爲歡,以殘害生民爲樂。人相食,歷代不可斷絕。”

    “這便是天道!爲了不被食,只能去強大自身。”

    “可強大了自身又如何?你還是要去食人,若你的力量過於強大,人羣會不安,會敵視你,會想辦法除掉你,不會讓你成爲一把劍,總懸在他們的頭上。”

    葉凌聞言輕笑:“這便是你出谷這些年明白的道理?”

    “見了許多人世間的事情,大都如此吧,比起令人作嘔的兇險,人間的美好是多麼的可貴,卻又微不足道。如果好壞能夠量化,那麼好事應該可以忽略不計了。”

    “我雖然屢次險象環生,好似與全天下作對,但也沒有你這麼悲觀。”

    “是麼,那麼你現在會怎麼看待這方天地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困在局中,眼前總是一片迷霧,或許跳出迷局,纔有看透人世的可能。”

    “飛昇麼?”

    “我隱隱覺得三教行事怪異,或許他們的背後,有更強大的存在,這個存在就在上界。只有飛昇以後,才能弄清楚這些事情。不過對現在這個人世,我倒是不會再猶豫我手中的劍了。”

    “是麼。”

    蔚然喝乾了手裏的酒,將空罈子一丟:“有人在向懸空島靠近。”

    葉凌點了點頭,二人的神識都很強大,即便離得如此遠,也能夠覺察聖道院附近的動靜。

    “會是什麼人?”

    “現在願意在中域向儒教首宗動手的,恐怕也只有聖靈教了。”

    “可笑儒教毫無防備,他們根本沒有將聖靈教放在眼裏。”

    “老大當久了,是這樣的。”

    “我們要隔岸觀火嗎?要不要去告訴秀才他們一聲。”

    “不必了,今晚上是秀才的好事,若是打擾,只怕殺我們的心都有了。”

    兩個過來人心照不宣,可徐弘窗底下早就有小武、山介,伊尾,許諾在偷聽。

    屋內春色無邊,反倒是東方涵壓着徐弘一刻不停地折騰,讓屋外的幾個小輩大飽耳福。

    懸空島下,並不見有人看守通道。只因聖道院所在,五域還不曾見有人膽敢擅闖,除了上次那個不怕死的葉凌。

    此外,這通道在懸空島下是打不開的,此時想要上島,除非出手攻擊護島大陣。

    哪知道夜色之中,竟然有兩位老者周身道韻流轉,各自祭出道器,猛然間攻打在護島大陣之上!

    轟然之間,整個孔城都被驚動,兩個老者有明微境修爲,但憑此一擊,還不能攻破大陣。

    二人也不繼續攻擊,反而揮手打向城內,一時間無數樓閣被毀,無數人死在夢鄉之中。

    原本正在溫柔鄉中的徐弘和東方涵也被驚動,急忙穿戴整齊,跑出了房門,正撞上小武他們四個。

    四人面上表情僵硬,瞬間被徐弘看穿了心思,咬牙切齒:“等以後再跟你們算賬!”

    潘玉霖,寧長歌,江凡,花信風早就與葉凌和蔚然匯合,站在屋頂觀看城中的混亂。

    “兩個明微境強者,聖靈教這是要魚死網破了嗎?”

    “孔城的百姓不可能入聖靈教,在那些瘋子眼裏,根本沒有價值,殺了也就殺了。”

    “想不到聖靈教潛入孔城,儒教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看來是之前聖靈教的勢力收縮,驕兵之計,讓這羣儒者放鬆了警惕。不過任誰也想不到,聖靈教會直接來孔城作亂吧?這可是不死不休的大戰啊!”

    此時的聖道院中,十幾位大儒已經立身在懸空島邊緣,眼望着兩個明微境強者在孔城中殺生害命。

    因爲儒教的一次突襲,聖靈教損失慘重,龜縮在鎬京城中,因此儒教的勢力紛紛散歸本宗,等日後再行集結。

    所以此時聖道院只有一院之力,在摸不清敵人數量的情況下,他們不敢貿然行動。

    然而,夜空之上,又出現了十幾道身影,這些人都在不滅境和天象境修爲,也參與到毀城的活動之中。

    “調虎離山麼。”

    徐弘皺眉遙觀遠處的光輝,花信風問:“你的話是何意?難道聖靈教想要將那些儒者引出聖道院?”

    “用明微境強者在這裏毀城,除了這個理由,我想不出其它。更何況,以明微境強者的修爲,真要毀掉孔城,現在只怕已經成功了。”

    衆人這才意識到徐弘說得在理,這些聖靈教強者雖然在毀城殺人,但實際破壞的範圍有限,還不足孔城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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