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似乎也從來沒有這樣明亮過。
她的心大抵是徹底地朝他敞開了，朝這個世界敞開了吧？
脣角不受控制地緩緩勾起，薄言的眼角眉梢都染了一層笑意。
離開顯得有些倉促，卻早已在形成安排之。
離開的時候，幾人並沒有從原路返回。
由楊時帶路走出牛頭山的時候，鳳楓華有些震驚：“這地方，倒是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了。”
走過的路，再回頭看，早已不再腳下。
楊時微微一笑，沒有回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即便是面對恩人，也該有所取捨。
鳳楓華並沒有指望楊時回答，只是笑道：“楊時，日後若是我們要來找你，只怕不大好找呢！”
楊時性子耿直，卻不是個沒腦子的。
鳳楓華這話的意思，他是聽得明白的。
憨厚一笑，他擡手撓了撓頭：“小姐放心，我幾乎每日都會去一趟縣裏，也都會去百草堂的。小姐若是要來，稍信給張大夫，我會知道的。”
有了答案，鳳楓華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點了點頭，她笑道：“好！那你先回去吧，我們日後再見。”
楊時嘿嘿一笑，沒有說話，也沒有轉身離開。
見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鳳楓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再勸說，轉身離去。
楊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轉身離開。
薄言緊緊地牽着鳳楓華的手。
又重新換一身瀲灩紅衣的他看去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鳳楓華微微扭頭看看他，輕笑道：“我還是覺得你這個樣子看去舒服一些。你以後啊，還是不要生病了。成天看着你穿白色，怪彆扭的。”
當然，這白色並不是外套，而是柔質絲綿的裏衣。
薄言輕輕兩人交握的手，委屈道：“這還未成親，華華便開始嫌棄我了麼？”
他雖一臉委屈模樣，那雙桃花眼卻滿含笑意。
鳳楓華嗔他一眼，卻很是配合地嚴肅着打量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哎呀！是啊！既然這樣，那可怎麼辦呢！我這都嫌棄你了，是不是能退了你了。”
薄言頓時擡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肩膀，笑得一臉邪魅得意：“不好意思。貨物一旦售出，概不退換。”
鳳楓華頓時嗤笑出聲：“哈，那我豈不是喫大虧了！”
薄言輕笑着擡起另一手，輕輕地在她小巧的鼻子捏了捏：“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吐了吐舌頭，鳳楓華又朝着薄言做了個鬼臉，卻是笑得歡快。
若是以前，這樣的話題，他們是不敢碰的。
以前，她心無他。這種話若是出口，便不是玩笑，而會在瞬間變成現實。
而現在，一場差點兒出現的生死別離，卻讓他們的心走得更近了。
一路歡聲笑語不斷。
張岱領着衆人一直進了百草堂。
剛進後院，便有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恭敬地站在澤熙面前：“大公子的信。”
說着，將一封信遞給風澤熙。
澤熙伸手接過。
黑衣人瞬間消失不見。
澤熙看了看信封，面是四個工工整整的大字：“師妹親啓。”
既然是大公子寫給小姐的信，作爲屬下，他自然沒有私拆的道理。
鳳楓華伸手接過信，臉的欣喜早已無法壓抑。
等不得回到房間，一接過信，她便迫不及待地將信打開了。
信面的字跡有些潦草，顯然寫信之人很是倉促。
心裏面也只有薄薄的一張紙，紙只有寥寥數語：“南極公主風速來。”
鳳楓華臉的喜色在看到心的幾個字後瞬間收斂了乾淨。
好看的眉梢微微蹙起，眼溢滿了擔憂和嚴肅。
薄言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擔心：“華華，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鳳楓華隨手將手裏的信遞給薄言。
薄言一眼看完，臉的聲色也漸漸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南極乃極寒之地。
公主風更是寒加寒的所在。
據說那裏有一個國家存在，卻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的人到底在哪裏，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的人是靠什麼活下去的。
據說很多年前，那個國家有一位公主自小生得嬌俏可人，頗得皇帝喜愛。可後來有一天，這位公主貪玩，自己跑到了公主風的所在。
那時候的公主風並不叫公主風。
那時候的公主風也沒有如今這樣冷。
因着天生體質冰寒，這位公主十分懼熱。
稍稍有一絲暖風超過她的體溫，她準要病好些日子的。
那時候的公主風很暖，在整個南極屬於氣候最暖的地方。
公主覺得很熱，便脫下了自己的披風。
然而，因爲脫下了披風，熱氣肆無忌憚地鑽進了公主的身體，這位公主便此長眠於公主風。
也因此，公主風的氣候一年一年冷。
而當時的皇帝便下令將公主的遺體葬在這裏，使得南極最後一片溫暖之地也此消失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說。
鳳楓華並不相信。
這樣的傳說，聽去，有些牽強。
歷史往往由人所寫，由人主導，真相到底如何，只有當時親歷的人才能知曉。
“薄言，師兄從來不會如此焦急的。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鳳楓華緊張地攥着薄言的衣襟，滿臉擔憂。
師兄，晉兒，弄影……
這三人對她來說，都是極爲重要的存在。
先前，沒有得到他們的消息，她只能在心裏悄悄擔心着，日復一日地爲他們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歸來。
如今，終於得到了他們的消息，她如何還能坦然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們回來？
薄言輕輕地握住鳳楓華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他們會沒事的。我們現在啓程去南極，他們一定會平安的。”
他聲線平和，眼神溫柔，鎮定自若的模樣好似這世間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的婚事……”
若是去了南極，算那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他們當即返回，也是趕不他們成親的日子了。
方纔還信誓旦旦地說要趕着回去成親的。
這一刻，她反悔了。
鳳楓華心充滿了愧疚。
薄言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柔聲道：“華華，這一生，你認定了我麼？”
他問得認真。
/44/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