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既然派小的親自來請了,想來也是非要見到公子不可的。公子還是跟小的走吧。”
楊隊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一雙眼睛中隱隱藏着幾分不滿和危險冷芒。
他雖仍自稱“小的”,看起來恭敬,可眼睛中卻分明寫滿了威脅。
若是容裏不跟他們走,只怕他們是要用強的了
韓管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有聽出楊隊長話裏的威脅似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容裏也仍是淡笑着,那雙本就淡漠的眸底漸漸似有寒冰破霧而出。
這笑看着,真叫人心裏忍不住發寒發憷。
“看來,在下是勢必要跟楊隊長走一趟了。”他擡手,輕輕用骨扇撣了撣衣袍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塵,“那就走吧。”
說着,便自然地下了臺階,往前走去。
楊隊長一時有些愣住,反應不過來。
方纔還看似堅決的人,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他本以爲自己真的得動用武力,才能將容裏“請”回去了
容裏仍舊是那樣雲淡風輕的模樣。
走在人羣中,他格外地惹眼。
雖然是被迫,可他那坦蕩的樣子,卻贏得了不少掌聲。
百姓們紛紛爲之側目。
黑甲軍跟在他後面,明着是押送,可是此時看上去竟像是護衛了。
“韓管事,您怎麼也不管管”容裏被帶走了,人們忿忿不平,見韓管事轉頭就要進門,便有人出聲問了一句。
腳步停下,韓管事微微側首看向問話的人,只淡然一笑:“公道自在人心。大皇子禮賢下士,是不會爲難公子的。大家放心,都忙着吧。”
城門雖關了,但大家卻也都要過活的。
城裏的集市熱鬧雖比往日清淡了些,卻也到底是能掙着點兒餬口錢的。
聽韓管事如此說,大家倒也不再說什麼。
朝堂之事,他們不懂。
只要知道容公子不會有事,便好。
韓管事轉身進了門。
大門卻在他身後緩緩地關上了。
門上掛出“堂主有事外出”的牌子。
原本還未完全散去的人們登時便又聚攏了過來:“怎麼關門了”
“是啊自打有安堂以來,這大門可從來都沒關過的莫不是安堂出了什麼事兒”
“你們看,那有塊牌子。上面寫着什麼”
有識字的,念出牌子上的字,頓時便在人羣中引來一片譁然。
“這容公子外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偏偏這次掛了牌子莫不是容公子會出什麼事兒吧”
“可剛纔韓管事不是說了,公子不會有事的。”
“韓管事怕是在寬咱們的心呢不行我得去大皇子府門口守着去安堂若是不開了,我們這一家日後可還怎麼過活啊”
“就是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除了我家裏就每個勞動力。要不是安堂平日裏幫我照顧着老孃和孩子,我哪有心思出去打工啊走走走我也跟你去”
“我也去”
“我也去”
一時間,響應之聲一片。
容裏剛進大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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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皇子早已在大廳裏等着。
見他來了,連忙迎了上去,一臉謙和:“容公子,久仰。”
大皇子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忙又用笑容掩飾了下去:“公子可讓本皇子好等”
這一個早上,他幾乎都快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
父王死了,他手中握着黑甲軍,控制了南關城,眼看着王位觸手可及,就等着加冕定冠了
誰知道,半夜裏突然橫空冒出一個二皇子來
還一回來就住進了王宮
他跟老三老四鬥了這麼多年,怎麼能叫旁人撿了這現成的肉去
容裏微微一笑,並不作答。
“本皇子知道,公子一向是支持老三的。但如今有外人摻和進來,企圖坐收漁利,本皇子這纔不得不勞煩公子走這一趟了。”
對於容裏的不恭敬,大皇子心中可真是不高興到了極點。
若不是此時有求於人,他只怕早已下令將容裏按照“大不敬”的罪名給殺了
“容裏不明白大皇子的意思。”容裏仍舊微笑着,溫潤儒雅,謙謙君子。
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大皇子心裏的惱火真是“騰騰”地直往上冒:“公子何必裝糊塗如今南疆形勢未定,王位繼承人尚且不是老三,公子就不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給安堂招來殺身之禍”
雙眼微瞪,上位者的氣勢盡顯。
大皇子眼中滿是威脅。
然而,那個被他威脅的人卻始終雲淡風輕,臉上更是不見半點兒害怕。
他用安堂作爲要挾的籌碼來威脅於他,難道那偌大的安堂,他竟半點兒都不在意
“大皇子何必如此急躁”容裏微微斜眼看向那個靠近自己,企圖用上位者威壓來迫使他屈服的皇子,“如今的王位繼承人,還不是大皇子,不是麼”
他的聲音淡淡的,如同清涼的小溪一般讓人聽着格外舒服。
說完這話,他淡定後退半步,與大皇子之間拉開距離。
手中骨扇輕輕在肩頭撣了撣。
動作似不經意,可看在大皇子眼中這動作卻是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那個肩頭,沾染了他的呼吸
“容裏”大皇子終於忍不住怒了,“你不過是一介低賤如塵埃的草民而已竟敢如此藐視本皇子你信不信本皇子”殺了你
“大皇子不好了大皇子”
大皇子話音未落,皇子府的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衝了進來,一臉的焦急。
大皇子未發作完的怒火,頓時便衝着他來了:“什麼不好了你個混賬奴才本皇子好得很”
說着話,大皇子便已一腳將跑進來的人踢飛了出去,滿臉猙獰戾氣。
容裏仍是淡淡的,從從容容的。
他緩緩轉身,便朝着門外走去。
“站住”見容裏要走,大皇子又是一聲厲喝,“容裏,本皇子讓你走了麼”
容裏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大皇子還是聽完貴府管家的話在做決定的好。”
說完,他仍舊邁出腳去,動作不緩不慢,全不見半點兒階下囚的樣子。
大皇子氣得差點兒頭頂冒煙。
瞪一眼又重新爬過來的管家,他怒聲吼道:“還不快說”
眼看着容裏那似閒庭信步般的樣子,大皇子幾乎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