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周衍 >第100章 屬下不敢
    他心性堅毅,從不爲美色所動,但見到此情此景卻禁不住呆怔在原地。

    不知爲何,他的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不久前他將王央衍從江水中救出時,她衣衫盡溼微微喘息的模樣,一時有些意亂情迷。

    “怎麼樣了?”許翊在此時走了過來詢問道。

    “啊?”

    江停忽然回過神來,自覺自己方纔的想法太過冒犯,萬分羞愧地將目光從水中移開,“應該好些了。”

    許翊沒有察覺他的異常,看了一眼王央衍的神色點點頭,說道:“看着確實是好多了。”

    “她醒來後估計會餓,可否請閣下到御膳房那些糕點過來?”他沉吟片刻,轉向江停繼續說道。

    江停一愣,想起王央衍自曜靈殿午宴後便沒有喫,應下後說道:“先生是小小姐的朋友,我自是相信的,還請先生照顧好小小姐,我很快就回來。”

    他最後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中的王央衍,而後便走出門去。

    見人離開,許翊站在浴桶邊,俯下身來伸手撫上王央衍緊鎖的眉頭,神色柔和。

    自窗外灑下的皎皎月光落在他的臉上,清朗謙謙,仿若素來溫潤的文人君子一般。

    他的手在王央衍的臉上緩慢撫摸而下,來到紅潤的雙脣,劃下白皙透紅的脖頸和鎖骨間,輕柔地撫摸着她的細肩,最後重新回到尖俏的下巴處。

    他的手指修長而乾淨,恰是舉世高潔的醫者該有的模樣。

    手上觸感極柔,他笑了笑,饒有興致地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彷彿永遠都看不膩一般,呢喃出聲。

    “你真美啊,阿衍……”

    說着這句話,他緩緩挑起王央衍的下巴,漸漸地將臉湊了過去。

    正是離得極近之時,王央衍的睫毛卻忽然顫了顫。

    許翊微微擡眸,看了看她閉着的眼睛,明白她就快要醒了,停下動作後站起,神色漠然,“罷了,以後還有機會。”

    ……

    深夜時分,梅園只有晚風拂過的聲音,安靜無比。

    王深藏盤坐在道常亭中,神色安然地看着湖中映照的柔和月色,不知在等待着什麼。

    過了一會兒,水波盪漾,湖面上方緩緩浮現出一道虛影。

    那是一名身穿寬大黑袍、氣質靜美的男子。

    “沒有想到這些日子裏南池國儲君一直都潛伏在宮中,所幸他如今總算是死了。”

    王深藏微微點頭。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

    黑袍男子繼續說道:“殺他的居然是你的好徒兒。”

    “嗯哼?”

    王深藏微微挑眉,不知道他特意點出來做什麼,他又不是不知道。

    “就在剛纔,大貌江上火光連天,南池國儲君所在的船以及船上的人都在一瞬間被不滅鳳火燃燒殆盡。”

    黑袍男子看着王深藏說道:“鳳凰在千年前就已經在大陸之中消跡,不可能會莫名出現在大貌江上,而且我記得你從前得到過一條鳳羽。”

    王深藏知道他其實想問些什麼,說道:“是的,我把鳳羽送給了阿離。”

    果然是這樣!

    聽到這話,黑袍男子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看着王深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強忍住心中的怒氣,說道:“當初我問你要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就給回絕了,現在居然轉手就隨便給了一個小姑娘?!”

    王深藏不以爲意,挑眉說道:“誰讓你當初要拿去送給俞白染?”

    黑袍男子聞言大笑一聲,“那不是爲你着想嗎?”

    他的話裏多多少少帶了些調笑之意,自然便是與多年前的一些往事有關。

    王深藏沒有理會。

    “好了,說正事。”

    黑袍男子知道每每說到與此有關的話題,他就會表現出沒有半點興趣,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重新恢復平靜淡然的模樣,說道:“當初留着南池國儲君是爲了引出南池國餘孽,如今清馭司把人殺的差不多了,目的也達到了,就這樣吧。”

    說完這些,他輕揮衣袖準備將投影解去,但卻忽然發現王深藏的臉色有些不對,難得見他面露沉吟之色,心中有些驚訝便停了下來問道:“怎麼回事?”

    王深藏看着眼前一片清淡湖光,沉默許久,像是在暗自算些什麼,最後看向虛影中的黑袍男子,說道:“派人去宮裏找找阿離。”

    黑袍男子微微挑眉。

    找人?出事了?

    早在有人向他稟告大貌江上的狀況之時,他就已經猜到王央衍與南池國儲君碰面了,也大概能推算出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本以爲她並非凡人,即便南池國儲君手段陰毒不好對付,她也該能全身而退纔是。

    但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就連王深藏都開口了,怕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二殿下也去了,他知道她的身份,想來會出手相助。”

    王深藏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就派人去找。”

    黑袍男子嘆了口氣,擺手無奈說道:“每次你這麼看我都能嚇死了個人,下次別這樣了,真的怕了。”

    話說完後,湖面上他的虛影漸漸消去。

    王深藏將目光收回,轉頭看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宮城,神色淡靜。

    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算好了,王央衍會遇着一些麻煩,但最終還是可以化險爲夷,所有的一切都不會什麼大問題。

    他知道事情不會太順利地解決,但直到現在江停都沒有向他稟報,他開始有些擔心王央衍所遇到的麻煩是不是太過麻煩?

    無論如何都得先把人找到纔行。

    ……

    王央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泡在浴桶之中,身上中毒後的詭異衝動與燥熱已經消失了大半,穿着的衣裳也不見了,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她往周圍看去,只見房中佈置簡單樸實,放着許多草藥,很快認出這裏是學宮的醫房。

    在她落水昏迷之後江停該是找到了這裏請許翊幫忙,所以她纔會在這裏。

    明白過來自己如今的狀況,王央衍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斂息運氣將體內殘餘的毒氣逼出。

    浴桶裏的水還餘留着熱意。

    房間之中瀰漫着藥香,晚風與月色相伴悄悄潛入。

    噗的一聲。

    王央衍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漫不經心地將脣邊遺留的血跡擦去,看了一眼房中牀榻的方向,伸手將上面的一張白色薄被招來。

    嘩啦的一聲。

    她從浴桶中站起,腳尖在水中點過,旁若無人地輕身越出浴桶,手中拿着白色薄被在空中一揚簡單地裹在身上,走到不遠處的桌子旁,提起水壺倒了杯水忽地感受到門外一股氣息接近,淡淡擡眸看去。

    江停拎着一盒糕點走了進來,進門便撞見用塊布包着身子的她,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愣了好一會兒,而後別過頭去,走到桌子前將糕點放下,不敢擡頭看她。

    “……怎麼不把衣服穿上?”

    王央衍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形容懶慢而輕淡,像是累了或倦了後的不願說話,只是一直盯着窗外漫天的黑與月色,臉上面無表情。

    江停無法猜透她如今的情緒,他知道她面對他時從來都是這般冷淡甚至冷漠,若換作平常他一定不會多想,但如今的情況有些不同,她太過安靜讓他有些心虛,所以很是忐忑。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第一次沒敢開口說話。

    莫非他知道了給她脫衣服的人是他,所以生氣了?

    姑娘家都是注重清白名聲的,雖然她與尋常姑娘家不同,但終究還只是不到十七歲的少女,發生了這些事難免心生怒氣,不給自己好臉色看也是應當的。

    想到這裏,江停下定決心嘭的一聲半跪在地,沉聲道:“屬下知錯,還請小小姐責罰!”

    王央衍險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上拿着杯子的動作微微頓住,不經意皺眉正要問他怎麼回事。

    “屬下什麼都沒有看到,但若是小小姐介意的話,我定以死來還以小小姐清白!”江停再次沉着高聲喊道,無比認真的模樣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王央衍一愣。

    什麼都沒看到?看到了什麼?

    她想起自己先前泡在浴桶裏的時候就沒有穿衣服,明白過來江停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微微挑眉,說道:“你脫的?”

    “是……”江停低聲應道。

    王央衍眸光微閃,臉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事出從權,當時情況緊急,屬下不得已而爲之,但屬下以性命擔保,絕沒碰到小姐一處地方!”江停怕她不信,繼續解釋。

    王央衍遲遲沒有回話。

    江停有些急了,忍不住正擡頭問她,卻忽地聽到前方傳來她清冷寡淡的聲音。

    “救命之恩而已,難道你還想讓我以身相許?”

    王央衍並非不知道當時情況緊急,也很清楚脫去衣裳是爲了更有效地將毒氣逼出,她並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胡攪蠻纏、到了生死危機之時還要計較有沒有被人脫了衣服的小女子,她不明白他極力地想要解釋些什麼。

    江停一愣。

    本以爲她至少會冷言冷語地罵一罵,卻沒想到居然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這……屬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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