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周衍 >第113章 那就寵着吧!
    秋去冬來。

    王央衍在道常亭昏迷了好些天。

    王深藏在一旁守了好些天。

    江停走過來向他行禮說道:“座上,已經確定了,小小姐在那天晚上曾找過聞家的二公子一起喝酒,而後便去了廣信殿,見到了二殿下,二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王深藏微微點頭,視線一直都停留在王央衍身上,目光裏有着淡淡的擔憂,沒有言語。

    江停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這般可以說得上是凝重的神色,忍不住看了躺在那裏面無血色的王央衍一眼,見她雙脣蒼白的模樣彷彿將死之人一般,眼露憂色,微不可尋,情不自禁心想,他不在時她到底是遇上了什麼?頓時心生懊悔,自己當時就不應該離開!

    他心中思緒萬千飄忽不定,情緒複雜難明,眼簾微垂,下意識微握雙拳,默了許久後說道:“陛下方纔派人來詢問了此事,特點明問出小小姐到底何時能痊癒,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的暗傷?似隱有擔憂。”

    先前王深藏心情有所異樣,一直拒絕迴應自宮城而來的傳訊,帝君便未能與他對話,也便只好派人親自前來梅園詢問。

    王深藏嘆了口氣,淡淡開口道:“能活,只是以後要好好養着,不能騙,不能欺,只能寵着。”

    就王央衍這樣倔強不屈的性子,此次寒毒發作的根源便是在於發現自己瞞了她,故而才氣急不穩,令體內潛伏多年的寒毒有了可乘之機。

    如此容易爲情緒所動,再加上小丫頭本身就不太聰明,從前經歷了那樣的波折困苦,她還能活下來都已經是神的恩賜,如今即便有他在,卻也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此番更是危及生命,如此一來,誰知道她還能不能好好地活到以後。

    那還不得好好寵着?

    真是嬌貴啊!

    王深藏想着這些,心裏慢慢地平靜下來,思緒安寧。

    寵着就寵着吧,他也不是寵不起。

    “只是以後的修行怕是會受到影響,但尚且不礙事,總會有辦法的。”

    依照他所知道的,王央衍的修行速度實在太快,幾乎超過了世間的所有少年天才,但這並不意味着就是好事,修行快往往就代表着根基不穩,何況她最初幾次破境都是情急之下爲之,體內筋脈多多少少會有些損傷,即便當初藏劍山的那個老頭幫她治療過,但終究還是未能治其根本。

    江停聞言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麼嚴重,直接影響到了未來的修行?

    世間上的任何修士都將修行之路看得極重,有人隱居深山多年只爲了能順利破鏡,更有人不惜代價到處尋求修行資源亦爲了破鏡,若是在修行上出了問題,即便是普通的修士,怕是都會痛不欲生,何況如王央衍這般有着大好前景、須臾可期的天才修士?

    若是她醒來知道了這些,會不會也感到無法接受?

    江停低着頭眸光一暗,想着若不是聞家的二公子,王央衍怕是也不會知道那番真相,如今也不會躺在這裏昏迷不醒,沉默片刻問道:“此番小小姐生命垂危,畢竟是大事,是否要去聞府問責?”

    王深藏聽到這話,雙眉微微挑起,說道:“問責?問本座的責嗎?”

    他雖位高權重,亦十分重視此番之事,但卻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雖說是聞溪午將真相告訴了王央衍,但實際上卻是自己沒有考慮清楚,自然不能因此怪罪他人。

    江停心中一驚,驀然醒轉,忽然嘭的一聲下跪行禮道:“屬下不敢!”

    王深藏收回目光,神色平靜,說道:“沒事,你先下去吧。”

    “是!”

    江停行禮告退。

    道常亭中只剩下王深藏與昏迷不醒的王央衍。

    清風徐來,初冬細雪自天外生出,緩緩飄落,靜落於廣闊的湖面之上,亦拂過亭簾,飄入亭中。

    外處的空氣中裏結了一層淡淡薄薄的霜霧。

    竹簾傳來細響,冬雪安寧。

    此時,自遠處傳來一道通識訊息,想要與王深藏對話,那是國師大人的識念。

    王深藏沒有理會。

    雪一直落到薄暮時分,天色微暗。

    遠山上的白色漸漸變得亮目之時,王央衍便醒來了。

    她緩緩睜開眼,便看到了自亭外飄進來的細細雪絲,然後坐了起來,目光越過湖面看向遠方,沉默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後低頭垂眸,默然不語。

    身邊傳來溫柔的問話,“醒了?”

    王央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還生氣嗎?”

    “不生氣了。”

    即便她這麼說了,王深藏卻知道她還是怨自己,嘆了口氣說道:“先前沒有告訴你是我的不對,我以爲隨着時間流逝,等時機一到再告訴你也不遲,只是沒有想到你終究還是自己發現了。”

    王央衍沉默了許久,神色有些難過,“可是五年之約又是怎麼回事?”

    若是真的選定她當繼承人,爲什麼還要約定五年後放她自由離開,莫非到了那時候他會反悔,不讓自己離開?

    王深藏知道她在想什麼,如實回答道:“你是個重感情的人,五年過後在陵川有了朋友,想來就不會走的。”

    王央衍聽到這話,明白過來五年之約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手攥緊了錦被,道:“如果我一定要走呢?”

    王深藏默了下來,“……你不會的。”

    “這也是你算出來的?”

    “嗯。”

    王央衍思緒翻涌,一時感到十分無力,就連以後會發生什麼你都知道,這一切你都打算好了,那我該何去何從?我又能怎麼辦?

    “知前塵,觀當今,推演天下萬物,還有未來。”

    王深藏向她說道:“很多事我都能算到。”

    “就連我這一次死不了你都能算到嗎,所以我進宮前你才一點兒也不擔心?”王央衍神色有些木然,繼續問道。

    知道她的心情出了問題,王深藏看着她沉默了會兒,依舊說道:“嗯。”

    “呵呵。”

    王央衍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冷笑一聲,語氣之中帶着些許脆弱與落魄,問道:“那我是你可有可無的棋子嗎?師父……”

    王深藏看着她這般模樣,心中不忍,平靜說道:“不,你是唯一。”

    若是忽略其他的所有因素,這樣的話分明便是一句感人至深的情話。但即便與愛情無關,這句話亦足以令人動容。

    這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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