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激烈的戰鬥還在持續着。
如江停所預料的那樣,王央衍顯然氣壞了,一點解釋的餘地都不留給江停,藏劍山無涯劍法祕籍中的招招精妙劍勢信手拈來,輕而易舉地使出,每一招都要致對方於死地!
江停經歷了人生中最棘手的戰鬥,不僅是因爲王央衍的實力遠非他所能想象,出手之果斷狠絕更是令人大開眼界,他雖然境界高於她,但在這種情況下,他若不拿出全部的實力,就連自保都很難。同境之中除了蓬萊妄仙派的那個怪物,怕再無人是她的對手。
不僅如此,他還要顧慮到她的安全,不能傷着她了,一點兒都不能。
他必須要小心,無比小心。
就在王央衍握着劍再次刺向他的脖頸間之後,已然因爲念力運用太過劇烈而感到了倦意,再加上身體本便有些問題,她刺出的劍勢已不如先前那般強橫,弱了許多。
江停眼睛閃過一絲光,抓住機會側身而過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順勢再抓住她的另一隻手,意念微動,饒到她身後反手便將她的行動禁錮住,氣息收放,利用境界上的優勢,將她本便有些不支的身體全方面壓制下來,令她一時無法動彈。
王央衍忽然被制住,稍稍喘了口氣,冷眼斜睨向身後的江停。
她自然知道在方纔的戰鬥中江停很明顯放了水,但那又如何?
她看了一眼他身上那幾道劍氣所導致的觸目驚心的血痕,臉上的蒼白愈發明顯,但依舊毫不示弱地冷冷說道:“若我是全盛時期,你方纔已經死了!”
“若是我不擔心你,你也已經……”江停神色淡定,若是忽略他臉色的蒼白,絲毫不像是受了幾道劍傷的人,他沒有把話說完,卻是對上她投過來的目光,眼中多了些許溫柔之色。
王央衍微微挑眉,不知道他這是怎麼回事。
正常人面對打傷自己的人會是這種表情?
她冷哼一聲,自覺這個人實在是有些不太正常,“什麼毛病……放開我!”
江停怕她又生氣,也明白她這個人喫軟不喫硬,有些無奈,像是在哄又像是懇求地在她耳畔輕聲道:“不要再鬧了,小小姐。”
聽到他這般哄小孩的語氣,王央衍很是不習慣,心中不悅,也覺得二人的距離實在是過分近了,便開始掙脫開來,“放手!”
她的境界並就不低,雖然有些虛弱,但若是真的想要掙脫的話,到時候兩人間免不了又是一場戰鬥。
江停沒有辦法,眼疾手快地將她手裏的劍一把搶下,扔到了她暫時夠不着的極遠處,旋即更是順着她掙扎的動作輕而易舉地把她翻到自己的跟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湊近了些盯着她的眼睛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道:“好歹我境界高你那麼多,打架你怎麼能打得過我?”
王央衍發覺他現在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十分招人討厭,雙眉微挑,擡起手便朝他一掌拍去,“放肆!”
江停飛快側身,躲過了她這一掌,同時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向她解釋道:“座上已經下令發兵攻打天水國,兩國關係破裂,到此爲止你也不用嫁過去了。”
“你以爲我僅僅是不想嫁過去?”
王央衍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神色微冷,雙眸中現出不知是嘲諷還是鄙夷的情緒,說道:“我如何不需要你們操心,如今我想走了,便一定要走!”
江停不明白她爲何如此堅定一定要走,心情不禁開始有些煩躁,聲音擡高了些問道:“聞二公子到底與你說了什麼?”
聽到她如此不留情面的回駁,江停愈發惱怒,握着她的手不斷收緊,眼眸微沉,看着她深深吸上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放緩了聲音道:“座上很擔心你,命我帶你回去。”
“他若是擔心我,怎麼不自己來?”王央衍冷哼一聲,毫不在意。
江停解釋說道:“座上此時正在指揮軍隊攻打天水國,無暇他顧,之後會同你解釋的。”
王央衍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默了片刻,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淡淡說道:“放手!”
江停並無動作,只是無奈地看着她。
“我不會再跟你打,你放手!”王央衍再次說道。
江停還是沒有放手。
王央衍多看了他一眼,臉上多了一些煩躁與不解,多少有些無奈地道:“我跟你回去,你把手放開。”
江停依舊還是沒有照她所說的那樣做,他懷疑那只是她的拖延之詞,萬一她忽然反悔御劍離開,自己不知還能不能追上。
王央衍無計可施,無奈擡頭,恰好對上他看着自己那帶着憂愁與擔心的眼神,愣了片刻,匆忙移開了視線,“我身上疼,你放開我。”
她先前便已感到身體不適,方纔更是幾乎用盡全力地戰了一場,如今已很是虛弱,需要好好修養纔行。
江停忽然注意到她臉色確實不太對勁,心中一慌,趕緊把手放開了。
王央衍看了看發紅的手腕,瞪了他一眼,伸手把遠處的青衿劍召回,擡步往前方某處的山洞走去,但就在她剛踏出幾步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忽然靜止了一瞬。
正在飄落的雪絮陡然停留在空中,空氣中無波無瀾。
她腳步一頓,心中大凜!
嘭的一聲!
一股巨大的念力波動瞬間涌出,直奔向王央衍身旁的江停。
江停瞳孔微縮,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整個身體就被轟飛到千里之外的山巒之中,深深鑲入,遠遠都能聽到一陣山脈崩塌的聲響。
轟!轟!轟!
煙塵四散,飛雪濺開。
於此同時,又是一股無形波動直衝王央衍而來。
王央衍臉色驟變,飛快握劍橫於身前,催動全身念力運轉去抵禦這番突如其來的進攻。
奈何對方的境界實在太高,她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隨着數道轟擊聲響起,她的身體倒飛而出,撞倒了無數棵枯木。
青衿劍飛出去數十里的距離,落在地上光輝驟減,黯淡無神。
“噗——!”
王央衍身受重傷,猛地吐出好幾口鮮血,全身骨頭像是碎開了一般發出疼痛,她無比悽然地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無比,虛弱地半睜着眼睛,彷彿在下一刻就會暈厥過去。
低着的視線中緩緩走來一個人。
王央衍勉強擡頭看去,入眼所及是一個面容蒼老枯朽的老人,穿着襤褸破舊的衣裳,若是忽略他眼中的深遠與清明,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樵夫。
“須臾境……”
樵夫淡淡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物品,聲音更是直接在王央衍的識海中響起,“你就是王深藏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