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晞趕緊說道：“不敢……只是，司命星君她究竟是……”
“告訴你也無妨。”青琊嗤笑了一聲，“她不過服用了我們妖族的祕藥而已。”
“祕藥？”聞人晞柳眉微蹙，“饒是司命星君，服用時也一點兒都察覺不到嗎？”
青琊笑了一聲：“若是從前的她當然察覺得到。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將祕藥分成了兩個部分，她現在絕對察覺不到。”
聞人晞默了默，她對於青琊在她與季明越成親的時候算計季羨舟和滄琰這件事一直心懷不滿，只是因着青琊是妖族三長老，她根本沒有辦法違逆他的命令，只能將這口氣忍了下去。
青琊並沒有說這個祕藥是如何分了兩個部分，又是如何讓滄琰不着痕跡地了計，聞人晞也不好繼續問下去，只是頓了頓，她才堪堪開了口：“三長老……你的傷好些了嗎？”
聽見這句話，青琊咳了一聲，說道：“全然好了。”頓了頓，自顧自地抱怨道，“青熾這老傢伙，下手也頗重了一些。”
聞人晞掩面笑道：“若不是三長老您擅自動用二長老的墓，大長老也不會這般動怒的。”
青琊難得收斂了笑容，說道：“我不過是想要用司命的命來祭奠青袡而已。只不過，竟沒想到，季羨舟此人，青袡的墓穴的祕密和她的貓都沒能夠困住他，委實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
“也不是徒然的。”聞人晞安慰他，“好歹司命沒辦法醒過來了，不是嗎？”
青琊揹着手，信步閒庭，慢慢吞吞地走出了季明越的府邸，那一刻，隱去了身形。
聞人晞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隨即轉身，一怔。
季明越站在她的身後，無聲地，看着她。
聞人晞很快回了神，笑着說道：“殿下怎地來了？”
“這是本王王府，本王爲何不能來？”季明越淡淡地說。
聞人晞愣在了原地，季明越從來沒有用這個語氣同她說過話，從她們相互表明了心意開始，季明越對她說話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殿下……你怎麼了？”
季明越冷笑了一聲，前一把抓住聞人晞的胳膊，問道：“他到底是誰？”
“什麼他？哪個他到底是誰……”聞人晞掙扎着想要擺脫季明越的手，無奈季明越的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腕，雪白的手腕之被生生地勒出了一個紅印，她疼極了。
季明越紅着眼，死死地盯着聞人晞：“你還不肯說嗎？青琊憑什麼幫助我？他是在幫我，還是在幫你，嗯？”
聞人晞心下一驚，莫非，季明越方纔聽見了她和青琊的對話，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了她，不是真正的聞人晞？
她猛然擡頭看着他。
看見聞人晞這副模樣，他心猜疑像是被印證了七八分，咬着後槽牙狠狠地說道：“你果然……聞人晞，你真是叫本王失望了。”
聞人晞的眼眶忽地也紅了，啞着嗓子說道：“果然？我果然什麼？我都是，都是爲了你啊……”
“爲了本王？”季明越氣急反笑，“本王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做出任何犧牲，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爲自己謀求皇位！聞人晞，你最好，到此爲止！”
聞人晞怔怔地看着季明越，腦子“嗡”了一下。
季明越在說什麼？
什麼自己的女人作出犧牲？
她實在是不明白，怔怔地說：“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還在跟我裝不明白嗎？”季明越冷笑道，“那你說，青琊他憑什麼這般幫我？”
季明越他，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聞人晞這才反應過來了，看着他，連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青琊他只是，只是……”
她這才反應過來，根本沒有辦法將她和青琊的關係說出口。
若是說了，季明越他一定不相信，若是不說，要是季明越誤會了，這兩個後果都是她所不能夠承受的。
季明越將她的猶豫全然收進了眼裏，漠然道：“說不出來了吧？”
“青琊……青琊不過是我一個遠方表哥！”聞人晞看着季明越，在季明越的逼問之下，這句話脫口而出。
季明越一怔，冷然笑道：“你可莫要匡本王，本王可沒聽說過你可還有這一個遠方表哥。”
這話一說出來聞人晞有些後悔了，只是話既已說出口，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她只好硬着頭皮說道：“遠，遠方表哥嘛。沒聽說過也是正常的。我父親他，他也是沒怎麼聽說過的。”
別的不說，是季明越對她的信任和……愛，說不定也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險她根本不能夠冒。
當初青琊過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這一層，這一般下來，簡直猝不及防。
可至少此時此刻，季明越應當是信了一大半。
他緊緊捏住聞人晞的手腕的手慢慢地鬆開了，聞人晞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識地揉了揉，垂着眼，沉默着。
半晌，季明越抿着嘴說道：“本王相信你一次。”
當初青琊成功當了國師之後，沒過多久來找季明越表明自己的立場，又同他商討了擊敗季羨舟，奪過東宮之位的計劃，當時季明越有一些怪，爲何青琊會這麼幫着自己，他還有一些懷疑是季羨舟派來的細作，只是防了一段時間，這個青琊確實是在幫着自己，對於季羨舟安排的細作這個想法，也慢慢地消除了。
“如今朝兩派爭奪東宮之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大勢所趨，便是在三殿下您這裏，我不過是求得一席之位能夠實現在下畢生所願罷了。”
“不過良禽擇木而棲。”
“殿下所在之位，於在下而言恰好是一捷徑，在下又何必放着一捷徑不走？”
當時青琊說得有理有據的，他沒有起疑，盡數都信了。
可是這段時間看來，青琊似乎對聞人晞分外親密一般，他甚至有一種直覺，有很多事情青琊與聞人晞都知道，卻只有他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讓人討厭了。
聞人晞縮了縮手，垂着眼，一聲不吭。
季明越抿着嘴，彆彆扭扭地，總算開了口，問道：“你，你沒事吧？”
聞人晞擡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澄澈，眼神柔和：“我沒事啊。”
他終究還是關心自己的。
季明越暗地裏啐了一口自己，關心則亂，還擔心自己是不是傷害到了聞人晞。
“我沒事的，真的。”聞人晞看得出來季明越眼裏頭的猶豫，輕輕地撲進他的懷裏，抱住他，說道，“殿下，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背叛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是站在你身邊的。”
他伸出了手將她攬住，低着頭，沉默着，似乎一瞬間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半晌，季明越問道：“國師大人有沒有同你說，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聞人晞悶聲說道：“殿下只需做出一份應對之策，屆時大臣們皆會支持殿下，季羨舟……不足爲懼。”
她說的實在篤定，像是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一樣。
“你們有什麼辦法，讓那些大臣都支持我？”季明越還有一些疑惑。
站在他這邊的大臣們自然會支持他，只是，朝也有近一半的大臣是支持季羨舟的，一半對一半，怎麼說都不會完全地支持他纔對。有什麼辦法才能夠讓站在季羨舟那邊的大臣們也支持他呢？
聞人晞眼神一凜，只是這個變化季明越根本看不見，她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這個，殿下不用擔心，國師大人自然有所安排。”
季明越含糊地應了一聲，這個國師大人的能力他自然知道，即使他對這個國師大人的計劃一無所知，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的人。
若是聞人晞相信，他便……相信一次吧。
反正，到目前爲止，這個國師大人也沒有一丁點兒要害他的意思。
聞人晞暗地裏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盯着它，五指舒了又展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成與敗，看今晚了。
很快便入了夜，這一夜似乎有些晦暗，月色被掩住了，一片黑暗。
長街的引路燈裏的燭火一閃一閃的，隨着風搖搖晃晃，爲這夜色平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一個人影掠過長夜，穿着夜行服，幾乎同這夜色融爲了一體，一晃而過，讓人幾乎以爲是自己眼花所臆想出來的了。
人影站在某處屋頂之，抱着雙臂，低頭看着下面，看不清臉色。
只見這個人影，不過看了一會兒，便站在遠處，慢慢地結了一個手印，只見一個藍綠色的煙霧一般的東西朝着屋裏頭飄了過去。
人影翻過幾個屋頂，越過長夜，如法炮製。
很快，她站在城牆之，從懷掏出了一個紙條，一個一個看過之後，緩緩勾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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