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青琊既然騙了他,他便一點兒都不放心他的哥哥還在青琊那兒呆着。
青琊如今既然已經受了重傷,想必青熾一定會將他帶回妖族療傷,此時此刻便是去將飛朝帶出來最好的時機。
卷暮躲在青琊府邸大門的對面,仔仔細細地看着這座院落。
院落被一層淡藍色的光罩給罩住了,普通凡人想必是看不見的,這青琊從一開始便將自己的府邸防衛的嚴嚴實實。
得想辦法混進去,守在門前的那幾個人還好說,皆是朝廷分去的侍衛,都是實打實的凡人,若是真是想要混進去,只待蒙過了這個光罩便好了。
只是這個光罩不是那麼容易可以給矇騙過去的。
卷暮倚在一邊,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也在偷偷地看着青琊的府邸。
只是她又是爲什麼而來?
卷暮想了想,還是沒有前去叫住她。
這青琊的府邸真是被很多人都覬覦着啊。
滄琰在那裏等着,時不時地擡頭算了算時辰。
她在等什麼?
卷暮眯着眼睛看着滄琰,總覺得她有辦法進到青琊的府邸裏面去。
那他便悄無聲息地跟着她好了。
滄琰確實想進去,她在等一個好時辰。
她來過不止一次了,這麼多次,她終於發現青琊佈下的這個光罩的弱點。
午時其力量最弱。
只要趁着正午之時進去,只要法術稍稍穩些,這光罩其實難以探查出什麼。
午時已到。
日光越盛。
滄琰微微抿了嘴,這卯日星君委實給面子了一些,今日天色甚好。
淡藍色的光罩漸漸變得有一些透明瞭,卷暮在滄琰的身後,看得甚爲清晰。
雖然不知爲什麼,卷暮看見滄琰化作了青琊的模樣,正大光明地從正門之處走了進去。
沒有任何人看出來有什麼異常,那光罩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心思一動,捏了一個訣,光芒淡去之後,赫然便是一副新模樣。
卷暮冷着眼跟在了滄琰的身後進去了。
那門口的侍衛朝着他鞠了一躬,方纔看着“青琊”進去了,他便隨其後,想來也無須通報了。
“奴才參見三殿下!”
卷暮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便緊隨着滄琰進去了。
滄琰猶不自知一般,進去了之後,找了一個無什麼人的地方,竟然凝神閉了眼睛。
卷暮覺得怪得很,玩心大起,輕步走了過去,擡起手正欲拍一拍她的肩膀。
滄琰一定沒有想到他跟在他身後。
他的手剛剛擡了起來,滄琰猛地一回頭,看見竟然一絲驚訝也沒有,一直拉着他,另外一隻手將身後的房門推開來了,一把將卷暮給拉了進去。
然後動作十分利索地將門關了,躲在了門後面,眼神嚴肅。
“你……”
卷暮還沒有說完,滄琰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神凝重。
他還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
卻聽見了外面的腳步聲。
還有一個十分陌生的女人聲音,喃喃自語道:“明明在這附近的。”
這句話說完,她的腳步聲便漸遠了。
卷暮將這一切都收入了耳朵裏面,便知道那女人一定走遠了,他拉下滄琰的手,正欲說話,滄琰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下意識便閉了嘴。
沒有一刻,門外便又傳來了方纔那女人的聲音:“咦,看來真的不在這裏?”
那女人走過來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聲音!
差點兒大意了。
滄琰曲着腰貼在了門,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門外的人影晃了晃,終於不見了。
滄琰屏了一會兒氣,才淺淺地吐息了出來。
卷暮看見她的這個模樣,便知可以出聲了,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滄琰皺着眉說道:“方纔用神識搜查這個地方,被人察覺了。”
搜索這個地方?
“話說回來,你來這裏做什麼?”頓了頓,卷暮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大對的模樣,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話,“不對,你能知道小爺是誰?”
滄琰抿着嘴看着他。
卷暮一拍腦袋:“你之前呢,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便不曉得斂去自己的妖氣。”滄琰撇了撇嘴。
她想了想,大手一揮。
卷暮感覺到自己渾身一陣無力之感,他愣了愣,問她:“你對我做了什麼?”
“封了你的妖力。”滄琰簡潔地回答。
滄琰更加沒好氣地說:“那人既然能夠察覺我的神識,想必也是個有法術的人,我尚且能夠斂去自己周身的氣息,可你呢?”
這一番話卷暮沒有辦法反駁,他咬了咬牙:“你若是封了小爺的法術,到時候小爺如何出去?”
滄琰下下打量着他,撇了嘴,捏了一個法訣。
卷暮仍是那個新模樣。
“你化作的是季明越的模樣,但你法術封了之後便無法維持,我將你仍是變作他的模樣,是由我的法術維持的,你尚且不必擔心。”滄琰壓住心的不耐,耐心解釋道。
看着卷暮點了點頭,一副勉強能夠接受這個理由的模樣,滄琰狐疑地看着他:“我雖知道是你,只是你來這裏做什麼?”
卷暮並沒有將自己的哥哥的事情告訴滄琰和季羨舟,他甚至從未正式地同他們兩個人介紹過他自己真正的名字。
不管滄琰和季羨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其實叫做的是卷暮,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寧願自己叫做飛朝。
只是如今,似乎不得不說了。
卷暮含糊地說:“你曉得我是有一個哥哥的吧,我是來帶他離開這裏的。”
滄琰一怔:“你哥哥在這裏?”
“嗯。”他不大願意多講,反問道,“你呢?小爺我都說了,你難道要瞞着小爺不成?”
卷暮既然是羲和老人的人,現如今也該曉得了她和季羨舟的身份,應該……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吧?
滄琰猶豫了一瞬。
卷暮卻將這一份猶豫盡數收進了自己的眼睛裏面。
“你竟然猶豫了!”卷暮立刻怒道,“你竟然瞞着小爺!小爺還當你是朋友!甚至還救過你!”
“好了好了!”滄琰覺得有些頭疼,乾脆實話實話,反正其實在他們幾個人之間也不算是什麼祕密了,他也遲早會知道這些,“我是來找我的命格簿子的。”
聞言,卷暮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身爲司命星君,將自個兒的命格簿子給弄丟了?”
滄琰咬了咬下嘴脣沒說話,半晌,才語氣虛虛地說道:“不然我又以何理由纔到這裏來的呢?”
她的聲音實在是輕極了。
這讓卷暮也不大好意思再嘲諷她了。
“罷了。”卷暮說道,“你感知到了你的命格簿子了嗎?”
滄琰搖了搖頭:“本來我沒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她垂頭喪氣,“若真的是他們妖族的人偷了我的命格簿子,又怎麼會這麼隨意的放在這裏。怕是早送回妖族機密的地方了。”
只是仍舊抱着一絲希望,趁着青琊不在,能夠好好找找。
萬一妖族的人覺得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卷暮點了點頭:“也是,我們妖族啊……”他頓了頓,露出了一絲莫名地自嘲一般的笑意,“我也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很久之前他便同羲和老人,還有飛朝他們一起生活在須臾山,後來很多人下山了,便再也沒有回來。
卷暮沒有見到飛朝的那麼些年,也是這個樣子。
可是遙遠的在妖族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淺淺淡淡了。
畢竟很多小妖其實終其一生都是同那些凡人們混沌共着同一片地方,它們甚至從未真正踏足過妖族的領地。
卷暮他們兄弟兩人確實出生在妖族的領地,可是後來他和飛朝都離開了那裏。
“小爺雖然沒能夠幫你什麼,但若是你需要的話,小爺我會盡力幫你的。”卷暮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滄琰的肩膀。
“好了。”滄琰將他的手扒開,說道,“既然我的命格簿子不在這裏,我們先去將你哥哥接出來。你知道你哥哥被關在哪裏的吧?”
卷暮覺得這個“關”字用得十分之精妙。
他點了點頭:“自然是還記得。”他輕輕地推開了門,說道,“你跟我過來吧。”
滄琰聞言跟了去,昂首挺胸,她表面還是青琊的模樣,委實不必縮頭縮腦的:“我可跟你說,我們只有三刻的時間,不能再耽擱了。”
卷暮納悶:“爲何只有三刻時間,你的法術只能夠維持三刻嗎?”
“你進來時沒有看見外面籠罩着的那層術法嗎?”滄琰怪地看着他。
卷暮點了點頭:“我還怪你是如何進來的。”
滄琰撇了嘴:“這個術法午時開始變弱,午時三刻之時卯日星君最是辛苦,但是三刻過後,便對這個術法影響不太大了。”
原來這個術法是懼怕卯日星君的。
“這邊。”卷暮一邊帶着路,一邊同滄琰問道,“若是我們無法三刻內出去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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