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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0章晚輩截胡

    那個人四十來歲,高顴骨,蛤蟆闊嘴,手裏盤着文玩核桃,穿一身罕見的中式盤扣唐裝,活像電視購物裏推銷膏藥的國學大師。

    他腰上掛着個風水鈴。

    我也是吃了一驚,這不都是白領嗎,怎麼還有同行?都說今年大形勢不好,難不成他做不到買賣跑這上班來了?

    能把灰靈鬼壓住的同行,怎麼也得地階一品以上!

    果然,一看他印堂功德光,確實跟黑白無常一樣,是澄澈的碧色。

    程星河立馬低聲說道:“臥槽,邸紅眼!”

    我連忙就問他,邸紅眼是什麼人?

    邸......跟“地”將近同音,難不成......

    果然,程星河告訴我,說他就是十二天階“天地玄黃”裏面的“地”家,邸通天的大兒子,大名邸風箏,外號邸紅眼。

    邸風箏,一個膏藥大師的長相,怎麼叫這麼個充滿小兒女情懷的名兒。

    不過想也知道,這些十二天階家族的人,個個都有來歷。

    程星河忍不住就念叨了一句:“以前跑買賣,十二天階都只聽過沒見過,跟你出來,幾個月功夫快認全了,七星你今年命犯大佬吧?”

    我還想知道呢!

    我們這一行跟很多傳統行業一樣,是非常注重傳承關係的,我一個初入行沒多久的晚輩,見了前輩,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不然,傳出去會說你的師父養出個不知禮節的玩意兒,給師門丟人。

    於是我也就盤手做了個見禮:“前輩好,我帶灰靈鬼來,是因爲自己的買賣,還請前輩高擡貴手,行個方便。”

    江總他們覺得我就挺厲害的,見我竟然都對邸紅眼這麼禮貌,不由也跟着高看了邸紅眼一眼。

    邸紅眼之所以露這一手,也是看出我不過一個玄階,爲了震我一下。

    一看我開口這麼客氣,他還以爲我被鎮住,不由更加自鳴得意了,冷哼了一聲:“小孩子的玩意兒,就別來這種地方丟人了。”

    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董紅樓一看我被壓了一頭,別提多高興了,一把將我推開,對着江總就諂媚的說道:“這倆人我根本不認識,八成是上這裏來詐騙的,江總您也別理他們,您看,這邸大師我也請來了,您的煩心事兒,肯定能迎刃而解!”

    說着又看向了邸紅眼:“大師,這就是我們江總,您看看臥室異響,心神不寧的事兒,您能給看看不?”

    邸紅眼洋洋自得的點了點頭:“好說,我們喫陰陽飯的,本來就是濟世爲懷,見面即爲善緣,在下一定盡力而爲。”

    我和程星河一聽這個,對看了一眼,不由都明白過來了。

    原來江總今天上辰龍大廈,就是爲了讓邸紅眼幫她解決臥室異響的事兒,誰知道人到了樓下,被我給截胡了!

    在行當裏面,截胡是特別爲人不齒的事兒,更別說晚輩給前輩截胡了,這簡直是騎在人家脖子上撒尿啊!

    而董紅樓已經跟江總暗暗做了個“八”和“百萬”的手勢,意思是價格他談攏了。

    臥槽了,八百萬,我也算是開了眼了,他咋不去搶呢?有錢人的錢這麼好賺的嗎?

    不過一想也是——這個江總的派頭,估計做的都是上億的買賣,八百萬對她來說當然值得!首發

    難怪那些工作人員聽說我拒絕江總報酬,一個個那個表情呢!

    而現在......邸紅眼到嘴的肥肉讓我一腳踢飛,他不跟我急眼纔怪。

    程星河雖然也知道江總這裏的錢好賺,眼珠子咕嚕了半天,還是肉疼的拽了我一把:“還是先走吧,......要不然,這個邸紅眼小肚雞腸,非他娘把咱們倆當風箏給放了,有命拿錢也得有命花啊。”

    這不像程星河平時說的話。

    原來邸紅眼之所以有這樣的外號,完全是因爲他嫉妒心特別強。

    據說他出道以來,只要是遇上能耐比他大,名頭比他強的同輩,肯定要想方設法去插人家的眼。

    何爲插眼呢?就是故意去壞人家的風水,壞人家名聲。

    有一次,一個名聲鵲起的先生給一戶人家看好了牛尾地,斷言必定出武官。

    可那家人不光沒出武官,倒是進號子好幾個。

    那家人氣不過要說法,先生身敗名裂,沒人敢找他看陰宅,其實是邸紅眼偷摸摸去掀開了一塊石頭,打下了三寸釘——釘住了牛尾,還怎麼發達?

    還有一個跟他同輩的先生給一個貴人看好了金麒麟,說一定子孫興旺,結果生下的孩子不是殘就是傻。

    貴人大怒,先生倒黴,知情人透露,別的不知道,邸紅眼有天晚上摸進去,砍了兩棵樹。

    他砍的是麒麟角,麒麟角都損了,還怎麼送貴子,只能送殘次品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邸紅眼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可行業裏的行家裏手多的是,這些事兒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起了個外號叫邸紅眼——他看不得別人好,最愛私下給人使絆子。

    難怪呢,瞅着邸紅眼這個面相,也是相當刻薄,能跟樓下前臺呈現個夫妻相了。

    這些十二天階的名門子弟咋一個比一個壞呢?聽上去這個邸紅眼比海迎春還在以上啊。

    也難怪......十二天階家裏出了天階,氣運傾斜在一個人身上,其他的子孫後代自然也沒法雨露均沾,瘋的傻的都不少見。

    所以海迎春是個花架子,本事不大,而這個邸紅眼,實打實是真正的地階,恐怕還真不好對付。

    現在我這個情況,給瀟湘攢功德爲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要跟他硬剛,反正這次認識了江總,應該能隨時可以進出了,等這個邸紅眼走了,再來收拾董紅樓不遲。

    於是我就跟程星河往後蹩——打算蹩出了電梯下樓了事。

    可沒想到,江總一隻戴着江詩丹頓手錶的手直接扣在了我的肩膀上,落落大方的說道:“謝謝邸大師特地趕過來,不過我臥室的事兒,已經有高人解決了,抱歉,讓邸大師白跑了一趟,”

    說着,跟祕書使了個眼色:“給邸大師封辛苦費。”

    一聽這話,邸紅眼和董紅樓頓時都給愣了一下。

    董紅樓連忙說道:“江總,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咱們本地都知道,邸大師一卦千金,想找人家邸大師看事兒的,從樓下排到了雙龍河啊!更別說,邸大師爲了跟咱們合作,可把好幾個大客戶都給推了,這是何等的情義,咱們這樣......”

    他不知道是拿了回扣還是怎麼着,急頭白臉的,但是一接觸到了江總雪冷凝霜的表情,頓時不吭聲了。

    這時祕書已經端過來了一個支票,上面的零也不少,我一眼沒數清楚。

    這錢也不少了,簡直是白拿。

    程星河低聲說道:“這邸紅眼倒是走了財運了。”

    不對......我已經從邸紅眼的面相上,看到了一股子黑氣冉冉而起,落在了印堂上。

    這哪兒是財運啊,從現在開始,邸紅眼要倒黴還差不多!

    而眉心印堂,也能看出一個人的胸懷,這邸紅眼要倒黴,也是倒黴在心眼小上。

    果然,邸紅眼手心一攥,眼裏放出來的都是冷光:“在下說了,結緣也都是要結善緣,無功不受祿,這錢在下不能收、”

    董紅樓一聽,露出個心碎的表情——他百分之百是收了回扣了:“邸大師,你也別激動,這事兒咱們再商量商量......”

    而邸紅眼看向了江總,接着就說道:“江總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只要告訴我,給我截胡的那個人是誰就行。”

    江總能做到了這個位置,自然是個老狐狸,沒有把我說出來,可她手下那些工作人員就不一樣了,齊刷刷的就看向了我。/

    邸紅眼的眼睛果然瞬間就紅了,一把衝着我拉了過來:“還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小子,咱們來盤盤道......你師父不會教人,我替他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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