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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2章我的娃子

    那具屍體,看得出來,是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太。

    頭髮又長又蓬亂,像是一箇舊墩布。

    而她身上,就更是慘不忍睹——好多的窟窿。

    窟窿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留下的,傷口邊緣都是翻卷的皮肉,全是慘白的。

    死後被傷了屍體還相對好一些,如果......

    白藿香的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這個傷口的形狀——是活活被人戳成這樣的。”

    這話一出口,我們幾個頭皮都炸了一下。

    對一個老太太下這麼重的手——是十八層地獄的行刑鬼卒投生的?

    程星河的眉頭也皺起來了,咬了咬牙:“做這事兒的,八成他媽的心理變態吧?”

    是啊,這種人確實存在——現在新聞上還時常看見虐貓虐狗的呢!

    這會兒纔有人回過神來,湊過來,冷嘲熱諷的說道:“我看啊,一個巴掌拍不響,咋不去戳別人,偏戳這個哭喪奶奶呢?是不是——這哭喪奶奶偷了人家的孩子吃了,人家氣不過,這才......”

    “對對對,百因必有果。”

    這他媽的是什麼話?

    我冷冷的說道:“一個大活人這種死法,正常人不是先得弄清具體發生什麼事兒嗎?上來就扣帽子,給你來一巴掌,看看一巴掌拍得響拍不響!”

    那幾個人頓時不敢吭聲了。

    那個小姑娘躲在我身後,拽着我的襯衫,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哭喪奶奶不是已經消失了十來年了嗎?要是那個時候就死了,屍體也不可能保持這麼好,難不成......這是殭屍?”

    也算。

    巧得很,這個地方是虎口峽,跟青龍——也就是水面相交接,青龍白虎的靈氣一匯聚,這地方埋人,妥妥百年不腐。

    這種地方,也算是個養屍地——當時哭喪奶奶死後,被就地掩埋在附近,屍體一直都沒壞。

    那些膽子大的一看屍體也動彈不了,全圍上來了,拿着手機一頓亂拍,沒有顧得上往後看的。

    安寧趁機浮上水面,躲在了石頭後面,跟我擺了擺手,那個表情有點緊張,又有點驕傲——像是等着我誇她,但不確定自己做的夠不夠好。

    我很用力的跟她點了點頭。

    同時我也看出來了,她身上的傷又多了。

    想也知道,把哭喪奶奶推上來有多難。

    而戴帽子的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還在自言自語:“我的泅水符,不可能啊......”

    一般來說是不可能,誰讓它遇上了安寧呢。

    江辰就更別提了,白襯衫下的拳頭攥的死死的。

    江景則趕忙趕過來,冷冷的說道:“你說這個老太太的死跟我小叔叔有關係,你有證據嗎?撈起來個屍體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當然不算什麼證據,我看向了白藿香。

    和白藿香身後的張明。

    張明已經醒過來了——脖子上插了一溜的金針,活像是個刺蝟。

    他這個時候,臉色白的跟牆皮一樣,眼睛還是死死的盯着哭喪奶奶,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我一隻手拍在了他肩膀上,這一下,他腿一軟,好險沒直接跪在地上。

    他在心虛。

    白藿香又給了他一針,他才勉強站住了,求助似得看着我:“我,我真沒有,我真沒有......”

    我答道:“我信,不過,現在知情的都死了,你是唯一的一個證人了。老天爺讓你逃回一條命,肯定是因爲留着有用——這件事兒,只有你知道。”

    張明沒忍住,偷偷看向了江辰。

    江辰的拳頭早鬆開了,還是跟平時一樣,是個好教養的樣子:“張明,我雖然跟你們在一起時間不長,但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交情,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要害怕。”

    這話讓不知道的聽見了,簡直是如沐春風。

    可惜......張明聽見了,卻更害怕了。

    他連忙就搖頭:“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江辰嘴角就往上勾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

    程星河一下急了:“媽的,你拉出去的屎還有坐回去的道理?哎說你呢!剛纔又是什麼竹籤子,又是什麼不是你的,現在裝什麼白蓮花呢?”

    可張明低下頭,渾身發抖,似乎拿定了主意不說:“仙師,我爸媽拼了一輩子不容易,我不想......”

    我心裏明鏡兒似得,江辰是個什麼身份,稍微動一動手指頭,張明不死也得扒層皮——或者,做出比對付他自己更讓他難受的事兒。

    張明接着低聲說道:“仙師,我勸你,也別爲了個死人得罪江辰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別再死人了......”

    做個惡人,比做個好人要容易多了——可以什麼都不怕。

    做好人是難,不過,我還是要做個好人。

    我看向了程星河。

    程星河心裏門兒清,躲在了我身後,像是在找什麼,嘴裏也念念有詞的——在說鬼話。

    而這個時候,孫大齊他媽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接着拉住了我:“我還是不信,這事兒跟江公子有關係......真要是他指使的,他爲什麼還讓那個東西在孩子們手裏留下面人?這不是露出了線索,他不怕其他人順着這個線索查下去嗎?仙師,我要找的是真兇,你不能冤枉了別人。”

    江景本來都沒話說了,可一聽這個,頓時又來勁了:“還真有明白人啊!對對對!真要是我小叔叔的乾的,他這樣做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小叔叔是個什麼人,你們不知道?”

    那些人一聽,也跟着點頭:“沒錯......”

    “真要是他殺人滅口,幹啥還把這個線索留下呢?江公子肯定被冤枉了。”

    倒是戴帽子的那個模樣,像是有點不自然。

    “不對。”程星河的聲音冷不丁的響了起來:“是因爲,那個行屍被貼了符咒活動起來之後,怨氣壓不住。”

    她是被操縱了,但是還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兒。

    孫大齊他媽立刻問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程星河站起來,側頭一笑,指着那個身體說道:“她告訴我的。”

    “她?”

    衆人還沒明白過來,程星河就推了身邊伸着脖子聽蹭的啞巴蘭一把。

    現成的啞巴蘭。

    果然,這一下,啞巴蘭一個激靈,忽然就蹣跚了一下——活像一個老人,沒法久站一樣。/

    衆人都嚇了一跳,啞巴蘭接着就開了口:“我......我沒偷小孩兒。”

    我身後的小姑娘尖叫了一聲就紮在了我懷裏:“我記得這個聲音——哭喪奶奶!”

    哭喪奶奶是不少人的噩夢,他們當然都記得這個聲音,臉色全變了。

    啞巴蘭終於站不住,以老人特有的姿勢盤腿坐在了地上,咳嗽了一聲:“誰偷娃子,我也不會偷——我上這裏來,是找我的娃子的!”//

    其實,看着屍體的鬼相,我已經知道哭喪奶奶的身世了,但我還是問道:“你的娃子,出什麼事兒了?”

    “啞巴蘭”忽然大聲哭了起來:“我的娃兒,被天殺的人販子給拐走了——我一路找到了這裏來唷!我的虎兒......”

    原來,哭喪奶奶在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忙着做飯,讓自己八歲的兒子虎兒在白菜堆裏坐着等着。

    做完飯還沒擦汗,她就來抱虎兒,一瞅白菜堆傻了——虎兒沒了。

    她找了一個村子,也沒找到,她男人回來,聽見了就給她了一巴掌——天殺的賊婆娘,把我兒子弄丟了,怎麼不把你自己弄丟了?把我兒子找回來,找不回來,你也別回來了。

    她一隻耳朵被打聾了,跌跌撞撞從家裏跑出來,腦子裏亂糟糟的——虎兒,我的虎兒喲?

    他在什麼地方,哭了有人哄嗎?餓了有飯喫嗎?

    聽說有些乞丐,會偷了孩子打斷手腳,做殘疾人要飯——她不敢想。

    打聽了半天,只打聽出來,一個穿着花衣服的女人牽着個孩子向南走了。

    她一路追到了南邊。

    到了興隆宮,她才停止了腳步。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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