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挺高大的,可巷子裏很黑,一下看不出來他的臉。
但是——我聞到了一股子不同尋常的氣息。
屍氣。
而這個時候,隨着外面的一破案歡呼聲,一個煙花躥上了半空,光芒炸起,我看清楚了這個人的臉。
臥槽!
九鈴趕屍匠!
我一下愣住了——他?
九鈴趕屍匠也不吭聲,就那麼瞅着我。
這貨上次被我踹歪了下巴,砍斷了鞭子,喊打喊殺,要親手弄死我。
哪怕現在,他一雙藏在了帽檐底下的眼睛,盯着我,也還是殺氣騰騰的。
他怎麼會幫我?
啊,對了,我還想起來了——大蜘蛛的事情上,他是跑到了九鯉湖要弄死我。
但是被大蜘蛛捷足先登。
這貨不服,要跟大蜘蛛搶我,結果自己的命差點搭上,還是我拉了他一把。/
這事兒之後,他這叫一個痛苦難耐,說自己不能欠我一條命,要還完了賬再殺我。首發
後來他也知道了,要殺我的人,其實是雪觀音。
當時他還挺難受,說雪觀音要殺我的話,他爭不過,既沒法還命債,又沒法殺我。
我還以爲他就此放棄了,沒想到......
我看向了那個菩薩阿哥,這就對上了——趕屍匠生怕我死在雪觀音這裏,所以特地跟到了榮闊雪山,就是爲了幫我從雪觀音手底下逃出來。
菩薩阿哥笑:“你運氣真不錯,沒有九鈴的本事,還真沒法幫上你,這九鈴,世上就剩下他這一個了。”
果然,趕屍匠看我們上了山,他趕不及了,正生氣呢,遇到了菩薩阿哥的靈體。
菩薩阿哥也知道上面什麼情況,我給他上完香之後,他就想幫我,而趕屍匠跟他是同樣的目的,也想保住我的命。
所以,這倆人倒是一拍而合——趕屍匠利用九鈴控屍術,把菩薩阿哥的靈體,裝在了一具屍體上。
而遮擋屍氣,隱藏死氣,是趕屍匠的拿手絕活,菩薩阿哥也不是喫乾飯的,他是行內人,精通看命燈的方法——同時,也精通僞造命燈的方法。
他們倆,就騙過了我和程星河,冒名頂替爲杜蘅芷派來的幫手,跟着我上了山。
我忍不住又看了趕屍匠一眼。
他則傲然盯了回來,眼裏跟要嘣火星子似得,別提多武烈了:“我說到做到——非得親手殺你不可。”
大哥,這年月趕屍生意這麼清淡,把你閒成這樣了?
菩薩阿哥也看出來了,一下笑出了聲來,他本來的聲音十分清越——我就說,他那個口音其實是很怪的,南腔北調,鬧半天是裝出來的。
而菩薩阿哥接着說道:“小先生,多謝你了,西派,也交給你了。”
我想起來了,這麼說,他曾經是西派的中流砥柱。
“還有......”菩薩阿哥忽然鄭重其事的說道:“蘅芷,也交給你了。”
我一下傻了:“你認識......”
臥槽了!
我記得店家小哥說過,那個菩薩阿哥,說是回去就要結婚了。
難不成,那個對象,竟然是杜蘅芷?
他爽朗一笑:“其實那件事情,一開始也是我一廂情願,蘅芷跟我說過,跟她星軌重合的,並不是我,可是,我不認命,只覺得,把這件事情做好了之後,總還是會找到機會的。”
“呼”的一聲炸響,又是一個煙花上了天。
那個煙花非常巨大,照的這附近亮如白晝。
我看見了那個菩薩阿哥的側臉。
他比我大不了幾歲,身形頎長挺拔,輪廓非常英俊,姿態也非常優雅。
跟我不一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
他一隻修長挺拔的手放在了我肩膀上拍了拍,聲音還是溫和的:“行當裏這一陣子,還會發生大事兒,要辛苦你了。”
大事兒?什麼大事兒?
我轉臉要看他,可一陣風捲着殘雪吹了過來,我身邊已經空了。
就這麼走了?
我連他什麼名字還沒問呢!
但是那一瞬,我似乎看見了他身上,有一道子非常細微的神氣。
我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只怕,聖水老爺,以後要有同伴了。
這個菩薩阿哥,救了這麼多人,得到了那麼多人的感謝與祈禱,這是大功德,大概要成爲榮闊雪山新的神靈了。
剛想到了這裏,忽然一陣破風聲對着我就衝過來了。
那個速度,單靠着蛟珠,只怕都反應不過來!
我利用公孫統教給的法子,轉身側避,一個醋鉢大的拳頭,擦着我耳朵,直接砸進了一面牆裏,碎磚沫子濺了我一臉!
臥槽,要是躲不過去,我腦袋整個就粉了!
而這一拳砸進去,不知道爲啥直接卡在了裏面,九鈴趕屍匠“噫”了一聲,似乎有些尷尬。
但他沒尷尬多久,眼裏重新有了殺氣,左手對着我就擂過來了。
我察覺出來,身子一矮錯了過去。
趕屍匠沒打到,氣的直接把右拳一拔——直接帶出了一塊磚——對着我重新擂了下來。
趕屍匠其實跟武先生差不多,經常管制兇屍,真是孔武有力。
我趕緊翻身躲過,“哄”的一聲,他卡住磚的那個拳頭,又在我剛纔站的地方,掃出了一大片深溝。
“來啊!來啊!用你的誅邪手啊!”趕屍匠暴怒的說道:“我就要親手,折了你的誅邪手!”
我再次躲閃過去,本來是頭疼了起來——媽的這個趕屍匠還完賬就要殺人了,你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不過,這個人挺有意思。
而且,能有恩必報,快意恩仇的——我總覺得,他不是壞人。
再一聽“折”字,我頓時有了靈感。
於是我伸出誅邪手,卡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的能耐太大,不用誅邪手,還真剛不住他。
而他一瞅,我竟然真用出了誅邪手,頓時就興奮了起來:“好哇......”
我卻趁機說道:“我記得,那個九鈴趕屍鞭,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趕屍匠帽檐下的眼睛頓時一凜,帶着些防備說道:“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廢話嗎?
而我察言觀色,接着說道:“既然那東西那麼重要,那斷了豈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