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立馬就問他,二林怎麼了?
大種馬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二林出事兒前,說是撞過鬼。我是不信啊,不過,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都能出個網絡小說了。”
原來那天廠子來了急活,臨時加班。
大家都幹活呢,可大種馬喜歡的女主播晚上有直播,就趁着組長不注意,跑宿舍去拿充電器,結果就看見二林在門口蹲着,臉白如紙,渾身是汗,就關切的問二林是不是剛大寶劍去了,哪個技師這麼帶勁。
二林瞅着大種馬,說他好像看見鬼了。
原來二林是家裏條件不行,爲了讓孩子唸書,每天一分錢摳成八瓣兒花。
所以二林捨不得買日用品,老去蹭別人的手紙。
那天他鬧肚子,去大龍宿舍蹭紙,就看見大龍宿舍黑咕隆咚坐着個人。
他以爲是大龍呢,嘀咕說你小子不是值班嗎?怎麼回宿舍來了,我跟你借點紙。
說是借,還是不還的。
那個人坐在牀上,嘴裏像是正在喫什麼東西,嘎吱嘎吱的。
二林以爲他喫麻花呢,肚子一叫喚,也想跟着喫點,可一伸手,覺得屋裏味道不對,恁腥氣。
好似殺了一口活豬一樣。
而且,眼睛適應了光線,他忽然覺得那個人不像是大龍——大龍雖然名字威猛,可是本人又矮又瘦,坐在哪兒倒是活似個猴兒。
而那個人手裏捧着的東西還挺大——十八街的麻花也沒那麼大啊,快趕上人大腿了。
二林正好奇呢,忽然就看見,那個“大麻花”的末端,有五個腳指頭。
真是大腿。
而大腿上,有五個甲套。
二林冷不丁就想起來了——大龍得了灰指甲,剛找人修腳不長時間,天天戴着甲套。
二林當時就喘不過氣來了,覺着自己的喉嚨跟讓人扼住了一樣,而那個坐在牀上的人緩緩就站起來了,好像還嘆了口氣。
二林當時腦子就一個念頭,這東西喫完了大林,要喫我了。
而他腦子裏頓時就閃現了一個畫面——他兒子。
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他兒子念不來書,一輩子也完了。
要不怎麼說人是有潛力的呢,二林當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反應速度,轉身就跑,一直跑到了宿舍走廊門口。
他跑不動了,而那個腳步聲一直追在他後面,他正覺得自己不行了,就聽見了大種馬的腳步聲。
說也奇怪,大種馬一進來,那個追他的腳步聲就沒了。
大種馬當時聽的一愣一愣的,接着捧腹大笑,說你他孃的生化危機看多了,放什麼驢屁?
二林臉色別提多難看了,說你不信,上裏面看看去。
大種馬瞅着二林確實不像是耍他,也就跟着過去了。
結果到了大龍宿舍,打開燈,大種馬和二林同時一愣——那屋裏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只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啥,大種馬也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腥氣。
但這個時候,窗戶口吹進來了一股子風,那股子腥氣很快就消失了。
而就此之後,大龍確實不見了。
他那些個行李都沒拿。
這倒是把大種馬羨慕個半死,同時心說自己也是傻逼,怎麼信了二林的話。
大種馬還想着哪天收拾收拾二林,可這一陣子忙,沒顧得上,這才知道,原來二林也不見了。
我立馬就問他,那說大龍回家拆遷的是誰?
大種馬跟幾個小夥伴想了半天,只剩下撓頭了——也不記得這話是誰傳出來的了。
我跟大潘對望了一眼——誰都不傻,尤其是這個信息化的時代。
可丟了這麼多的人,這裏的工友卻沒人懷疑出事兒,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推薦閱讀//
甚至——那個喫人的東西,僞裝成了某個工友,才能把事兒給掩飾下去,讓這些工人,一直不疑心。
那就更有可能是無極屍了。
畢竟無極屍這種東西,從外表上看,跟人一點區別也沒有。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大潘忽然一把抓住了大種馬:“我問你,這些工友裏面,有沒有一個胸口有七個紅痣的人?”
大潘勁兒大,冷不丁這麼一撲,把大種馬嚇的夠嗆:“你他媽撒開我,要殺人啊......”
我趕緊去拉大潘:“有話好好說......”
可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就擲地有聲的響了起來:“你們鬧什麼呢!”
是這裏的老闆,小宋。
而小宋身後,是趙二蝦。
小宋渾身一絲不苟,顯然有點強迫症,這種人有條理慣了,肯定特別討厭自己的地盤出什麼亂子。
說着,小宋扯了扯自己的衣領子,耐着性子說道:“看在我媽的份兒上,我給你點面子,可做人你不要太過分。”
而趙二蝦一看我們挨說,別提多高興了,顯然,他剛纔已經提前給小宋上了眼藥。應該是沒少說我們壞話。搞得小宋看着我們的眼神都變了,擺明是在看騙子。
宋老師連忙把小宋給拉住了,小宋覺得宋老師也是被我洗腦了,看我眼神更不友善了,但小宋勉強是個孝子,冷冷的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再鬧這種事兒,他就直接報警,讓我後果自負。
大潘有點忍不住了,我則拉住了大潘,說算了。
是爲了宋老師和無極屍來的,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
宋老師協調完了,小宋憋着火似得,才帶着宋老師走了。
宋老師臨走,還讓我一定要查清楚——世上要是真的有那種東西,一定要想想法子,千萬不能再讓那種東西害人了。
死一個人,一個家就完了。
我答應下來,出乎意料,趙二蝦反而留下了,嘴上說是跟小宋談成了建材生意,要先考察一下廠房,其實跟在我後面,跟個人肉監視器似得。
我也懶得理他,而大種馬顯然很怕大潘,擡腳就要走,說自己沒見過什麼長紅痣的。
趙二蝦就在後面跟着說風涼話,問我不是看風水嗎?怎麼現在改行看皮膚科了?
我也沒搭理他,一把又把大種馬給拉回來了。
大種馬簡直是欲哭無淚:“不是,你要問問別人,能別逮着一個羊往死裏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