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九鬼壓棺 >第1635章 母慈子孝
    他跟我,是截然不同的人。

    從外表上看,矜貴瀟灑,到了哪裏的,都是鶴立雞羣的貴族氣息,一輩子衆星捧月,想要的,不想要的,他都有。

    而我呢?

    我什麼都沒有,好容易找到了母親,母親都容不下我。

    我和他哪怕模樣有幾分相似,這一輩子,也是雲泥之別。

    搶走——到底,是誰搶走了誰的東西?

    我忽然就笑了。

    也許,我這一笑,跟平時不大一樣,居高臨下的江辰,也第一次露出了幾分忌憚。

    我笑的更開心了:“我搶你媽。”

    江辰那驕矜慣了的表情,猛然一凝。

    剩下幾個先生一聽,大罵了起來:“厭勝門的妖邪,果然上不得檯盤,張嘴就是髒話!”

    “是啊,江先生,這種禍害留着,也是夜長夢多,咱們不如絕了後患……”

    江辰的眼神,陰晴不定。

    而火光一濺,程星河一鳳凰毛把周圍的人全部掀翻,罵道:“你們這幫賊心爛腸子的東西,這麼大仇,七星把你們的爹推井裏了?”

    可那些先生都不是慫人,百般武藝,對着程星河就招呼上了。

    江辰吸了口氣,也對我笑:“你這次,自己上我家裏來,可都是你自己找的命數。”

    程星河擔心了起來,翻身要過來護住我,可其中一個先生手裏的鉤子只怕也跟無極屍血粘過點關係,一下就把程星河的鳳凰毛給扛過去了,他過不來,只能喊:“七星,你他娘倒是趕緊緩過來啊!”

    我媽把我當祭祀,祭給了邪陰鬼子母了——讓自己親生的一胎,把一切都換給另一胎,就好像邪陰鬼子母把八個孩子,全送給一個孩子喫一樣,她靠着血緣關係,已經把我徹底禁錮成人家案板上的肉了,一絲餘地都沒給我留,我這次,緩不了了。

    這把程星河急的:“他大爺的,咱們那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麼能在這個陰溝裏翻船……”

    是啊,過來認母,誰會知道,那個大劫難,偏偏就是從給我生命的人這裏出來的。

    江辰看着我,跟看一隻螞蟻一樣:“李北斗,我知道,你盡力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不容易。不過——真龍,到最後,也只有一個。”

    我其實從來沒把真龍轉世這四個字放在心裏過,我沒爭過,我也沒搶過,我擁有這一切,也全是你們逼出來的。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是隻有一個——但,爲什麼不能是我?”

    這句話,像是一下戳到了他的心,他眼神一暗。

    程星河一鳳凰毛甩開了幾個先生:“七星,你平時不是比猴兒還精嗎?人在屋檐下——你不猥瑣發育,還拱什麼火?”

    是啊,我是動彈不得,人在屋檐下,可我緩緩說道:“江辰不敢拿我怎麼樣。”

    程星河一愣,江辰身邊的幾個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笑了:“你現在這個處境,江先生爲什麼不敢?”

    “你以爲,你是傳說之中的禍患,我們還能怕你?醒醒吧,你都拔毛剝皮,飛到了人家鍋裏,還死鴨子嘴硬呢!”

    唯獨那個天姥山劉氏在人後沒吭聲,死死盯着我,像是觀察出了什麼。

    程星河看我跟看傻子一樣:“算了——還是得靠你爹我……”

    江辰卻沒吭聲。

    我一笑:“江先生比你們聰明,他已經想起來了——跟他結靈的那個靈魁還在我手上。”

    程星河一聽“靈魁”倆字,頓時就愣住了,接着一拍大腿:“我怎麼把那玩意兒給忘了!”

    結果這一開口,好幾個先生對着他擁過去,他臉上捱了一下,喫痛才轉過鳳凰毛把面前的人掀翻,厲聲說道:“沒錯,七星只要不回去,你看看有沒有你的好日子過!”

    江辰之前爲了保命,跟受了天罰的靈魁結靈。

    在結靈術上,主人和靈物同生共死,所以,他死不了。

    可上次,靈魁被我抓到了厭勝門。

    當然,靈魁是死不了,但只要靈魁受傷,江辰會一起感同身受。

    這是死契約,解不開!

    只要靈魁在我手上——那他的軟肋就在我手上,他不敢殺我。

    程星河立馬說道:“江真龍,我勸你們,趕緊放了我們,不然,厭勝的一天捅靈魁幾百刀,你就要跟着痛幾百次——厭勝是幹什麼的,你心裏清楚,折磨人,我們是強項!往指甲縫裏扎針,辣椒水噴眼,甚至活叫驢,烙鵝掌……你想要什麼,咱們就玩兒什麼!”

    江辰嘴角一扯,冷冷的說道:“這些日子,靈魁確實死托賴你們照料了,投桃報李,李先生來做客,我自然也是要跟厭勝門打個招呼,把你照料周全。”

    周全?言下之意,是要跟我互相牽制——我落在他手裏,他要以我的命,來牽制厭勝門不能對靈魁輕舉妄動。

    各人有各人的把柄。

    “周全就有個周全的樣子。”我冷冷的說道:“離我們遠點。”

    江辰眼神一暗,對那幾個先生點了點頭。

    他們雖然不甘心,可到底聽江辰的話,立刻退開了。

    江辰自己也退後一步,客氣卻拒人千里的說道:“那現在……”

    “鯉魚……”

    這個時候,後面有人過來了,一下拉住了江辰:“你沒事兒吧?”

    我心裏驟然一縮。

    我媽……

    她丹鳳眼裏,滿眼關切,把江辰上下看了一個遍,才放下心來:“可擔心死我了。”

    她已經把斬須刀藏起來了,看上去,就是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誰也看不出她之前的凌厲。

    江辰微微一笑:“您放心,自己家裏,我能有什麼事兒?”

    說着看向了我:“就是這個人,驚動了您?”

    我媽甚至看都沒往這邊看,責怪裏也帶着寵溺:“你說你,家裏這麼多人呢,你自己來幹什麼?小題大做,出了什麼事兒,媽可受不了!”

    她眼裏,滿滿當當的,就只有他——躺在這裏的我,好像是個多看一下,都礙眼的垃圾。

    程星河忍不住了:“一母同胞……”

    可他話還沒說完,我媽眼神一凜,聲音一厲:“什麼亂七八糟的,還不把他的嘴給堵住!”

    周圍的人,不由自主就應了一聲——是鳳凰命,特有的威儀。

    程星河冷笑着還要說話呢,我衝他使了個眼色。

    他滿眼不甘心,可也沒別的法子,低聲說道:“見過偏心眼兒的,沒見過偏到了北極的……”

    江辰皺起眉頭來:“什麼叫一母同胞?”

    我媽立刻說道:“這種小毛賊胡言亂語,你本來就操心那麼多事情,不值得費神——上次給你在七凸山求的的頭痛散,你用了嗎?”

    “那藥是您磕了一百個頭,跟菩薩求來的?媽那麼費心,我當然敷了。”江辰一笑:“好用。”

    我媽一笑,看着江辰的眼神,又是驕傲又是疼惜。

    一百個頭……我心裏冷笑,好一個母慈子孝啊!

    只有江辰,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而我媽這纔跟想起來什麼似得:“鯉魚——你要把這個小賊怎麼樣?”

    小賊,在她心裏,我就是個小賊。

    江辰看向了我,接着說道:“他確實拿走了我一樣要緊的東西,我問出來就行了。”

    我媽還是有些緊張,似乎生怕我會傷着江辰:“別親自問——我看着他的眼神,就瘮得慌,可別狗急跳牆,把你給……”

    “您放心。”江辰微微一笑:“兒子沒有那麼沒用。”

    說着,他耐心的看着我:“李先生,我這就跟厭勝聯繫一下,咱們做個買賣。”

    買賣?是綁票勒索吧?/

    厭勝真要是把靈魁送來,他一準是要撕票的。

    我盯着他:“你跪下給我磕個頭,我就考慮考慮。”

    江辰眼神一寒。

    剩下幾個先生更不用說了:“真是厚顏無恥,得寸進尺……”

    “江先生講寬仁,卻遇上個真小人。”

    我媽的眼神就更別提了。

    像是在後悔——後悔爲什麼當時生下我之後,沒有親手掐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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