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蘇娜而言,解決一個闖入者不需要理由。
就當她把人制住,連問都沒問的一刀下去時,房門遽然被敲響。
“呯呯呯”
偌大敲門聲,響在深夜時刻,清晰又擾人,即便睡得再深沉也會被驚醒。
“起牀啦起牀啦,小U來叫、牀啦!”
“呯呯呯”
“醒來醒來,快快醒來!”
“小U來叫、牀啦!”
蘇娜:“……”
蘇娜沒理這臺三更半夜晨喚、自己也沒弄這方面設定的家務機器人,手中停頓住的尖刀一個下劃!
“嗤啦”聲起,刀身回饋不對,蘇娜手腕翻轉,再往旁扎刀時,遽然被底下人給頂開。
這一頂的力量不大,蘇娜傷都沒傷着的落在牀的另一邊,人也在下一秒隨那道黑影奔向衛生間。
能源燈順手按下,衛生間敞亮。
清風徐徐順着微開的窗拂了近來,什麼人都沒有。
蘇娜看着只開了一拳頭大小的窗戶,也沒進去關,反而按下室內能源燈。
昏暗不清的視野瞬即明亮,可除了那依然不斷被拍響的房門,一切都與她‘睡前’無異。
白白依然躺在原來位子上。
蘇娜去應門。
門外不止站着皮革機器人,還有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的蘇鳴。
小U放下敲門的手,聲音如常,“你醒啦!醒了就好,小U立刻準備早飯!”
“等等。”蘇娜扯住小U。
小U登時不動的站在原地,等着吩咐。
蘇鳴問,“這臺機器人什麼毛病,大半夜的……”
“可能壞了,我處理吧,爸爸你先去睡。”
“嗯,早點睡。”蘇鳴見沒事,又回了房間。
蘇娜問小U,“現在幾點?”
“凌晨兩點五十一分。”
這個時間點叫人起牀還準備早飯?!
蘇娜沒跟小U廢話,直接點開光腦裏的家務機器人程序,窺上頭行程全部提前,還多了自己沒設定的東西,登時截圖並按下投訴鈕,依上頭指示輸入‘時間錯亂’、‘行程莫名增加’等敘述經過,附上截圖後發送,又將亂了時間的程序改了改,這才放小U走。
做完這些,蘇娜關上房門,走向金屬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掃向牀上的白白。
此時,睡了幾天的白白終於醒了,這會正睜着一雙水朦朧的湖綠色大眼看着自己,一對小小耳朵一豎一凹着,豎起來的那隻隨着她喝水時,微微動了兩下。
一切跟以前一樣。
她幹着什麼,白白便靜靜的看着,不出聲也不理人。
蘇娜擱下水杯,抱臂道:“說吧,在我還沒生氣前,老實交代。”
霍里:“……”
交代什麼?
昏睡了幾天,哪怕他是因爲感受到強烈的殺意而強行醒來,這會意識依然處於不太清醒狀態,只能從剛纔蘇娜拿着刀壓在自己身上猜測可能情況。
蘇娜發現自己人形了?
可這般,她的態度神情及口吻……
“還不交代?!”蘇娜等不到對方迴應,語氣變重,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霍里猶豫。
要說,還是不說?
說,便是坦然,對彼此都好。可蘇娜……還會像以前那樣嗎?
難道是她想岔了?
可明明……
蘇娜無法確定的當下,本是看着她的白白,一雙朦朧大眼忽然氤氳了層瀲灩水光,連帶小腦袋開始蹭着臥着的前肢,一張小小嘴不斷呼出奶呼呼,又充滿沉重的嗚鳴。
這模樣一如這些天,白白只要難受便會這般亂蹭,唯有抱起它,纔會消停。
然而蘇娜沒有上前,就這麼看着銀白團子把自己一身柔軟細緻的毛蹭的亂糟糟的。可當她視線落在翹起來的毛、見那兒底下皮膚都磨弄到發紅了,還是沒忍住的走過去。
“白白……”蘇娜想阻止它弄傷自己,可將將開口的聲音,隨着眼前變化停頓住。
只見白白前肢毛皮褪去,變成節藕似的胖呼呼小手,蹭着的小腦袋被一頭長長的銀白色長髮覆蓋住,巴掌大的軀體吹氣般的成了嬰兒,而半臥的後肢也成了肥嘟嘟的胖胖腿。
看着這一幕的蘇娜:“……”
察覺身體變化的霍里:“……”
如果這樣就算了,嬰兒嘛也沒什麼,可偏偏小嬰兒飛快變得,短短几個呼吸間成了個成人男性大小,瞬間霸佔了她整個牀。
雖然這個成人很快地縮回、再度變成白白模樣,蘇娜還是瞧的清清楚楚。
且彷佛知道自己露餡了,白白還小心翼翼的瞅向自己。
一時大眼瞪小眼。
霍里被看得莫名心虛,心裏更是打鼓,想說點什麼,陣陣發熱的身子又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興奮,不斷撕扯着意識,讓他難以集中精神去想此時該怎麼處理這個情況。
他還沒想好,蘇娜已是道:“回你該去的地方。”
霍里看了蘇娜一眼。
蘇娜神色冷淡,一副現在不要和我講話樣。
最後,在蘇娜視線中,白白就這麼叼着它小小的枕頭起身,卻在下牀時一整個摔到牀底下,又顫巍巍地爬起來,走路如喝醉酒般、飄着的去叼住滾的老遠的小枕頭,然後縮在房間某個小角落。
蘇娜:“……”
蘇娜眉頭一皺再皺,拳頭鬆了又緊,這般來來回回許久,最後,還是忍住了將糰子丟出去的衝動,直直躺回牀上。
但是,燈沒關,就這樣亮到早上。
次日早飯,蘇鳴瞅着閨女比昨天更深的下眼圈,“我昨晚回房後你沒睡?幹啥去了黑眼圈這要重。”
“……沒幹啥。”
“沒幹啥會這模樣?”蘇鳴擰了眉,“你小時候落了水,傷了底子,不能亂熬夜知道不?”
蘇娜楞了下。
就是原身,原身記憶裏完全沒有這一件事。
她點頭,“怎麼落水的?”
以蘇鳴這個照顧孩子,都要當成眼珠子疼了,怎麼會落水?
“你剛出生沒多久……都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說的。”蘇鳴顯然不想談這事,又問,“白白呢?怎麼今天沒帶出來?”
“還沒醒。”蘇娜找了個理由搪塞。而事實是,她醒來時掃了白白一眼,見它沒動的縮在那兒,便離開房間了。在她認知裏,是個人總會自己出來喫飯的,況且白白還欠自己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