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有發自內心的恐懼,但手中的砍骨刀卻一點不慌,只一下狠過一下地劈砍那鐵鏈!快了,就快了,這鐵鏈的豁口已經碎出半個手掌寬了!
她信得過塔坨,說掩護她,就不會讓妖貓傷到她。
“砰——”
伴隨一聲巨響,是邱葵的砍骨刀,碎出個鵪鶉蛋大小的豁口!
她吹毛刃斷的刀!
邱葵來不及心疼,便感覺四周數道疾風,帶着血腥的殺氣,朝着她猛烈襲來!
啪——
一道掌風!
數十個圍攻過來的妖貓被齊齊扇飛,倒摔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塔坨!”邱葵回頭,卻是峇釐已經掙脫鎖鏈,站在她不遠處。
“族長,你的幽冥香解了?”邱葵震驚不已。
“我的族人,還煩惱姑娘幫忙解救一二。”峇釐的正前方,正是那一身威風凜凜的妖貓族大將。
一戰,在所難免。
形勢緊張,敗者恐怕無權交涉,若要心平氣和坐下來談,只能是勝方。
邱葵很快調整計劃,高聲承諾,“沒問題!”
她轉身,更加迅猛地劈砍鐵鏈,虎口震出鮮血來,也未曾發現。
那血絲順着刀柄,一點點侵入,了無痕跡。
“嗙——”
又是劇烈的一聲脆響,鐵鏈應聲而碎。
隨即,妖貓大將和峇釐同時化作原形,一貓一鼠,展開殊死搏鬥!
邱葵提着刀,來到鋼針巨柱前,一根一根劈砍鐵鏈,解救下來的耳鼠都奄奄一息,虛弱無力,根本沒有辦法再幫着劈砍其他鐵鏈,所以邱葵只能單打獨鬥。
這是一項費力又重複的工作,她不停地劈砍灼燙的鐵鏈,不停地將受傷中毒的耳鼠一隻只抱到祭臺外圍,擺放整齊。
她的身後,成百上千的妖貓在衝刺過來,卻被一道無形的光波結界阻攔在外。
塔坨翹着腿,躺着屋檐上曬月光,悠閒觀戰。
他的手指勾一勾,滑動着光波結界左右移動,助邱葵躲避峇釐與貓大將的戰鬥餘威,以及那些蝦兵蟹將的羣起圍攻。
香甜的血腥味……
塔坨擡眸,望向祭臺下的邱葵,目光停留在她的雙手上,有被刀勁反彈受傷的虎口,也有被鐵鏈灼燙的破損燎泡。
這人渣渣……還是不夠糙。
塔坨突然縱身一躍,落到祭臺之上。
“塔坨,你來取妖丹了嗎?”邱葵大喘着氣,身上揹着一串耳鼠,懷裏還抱着一堆耳鼠。
“歇會兒。”塔坨手一揮,一股氣浪猛撞出去,只轟然一聲悶響,十一根鋼針巨柱,瞬間碎爲齏粉。
邱葵臉色白一下,又青了一下,無言以對。
“謝您,舉手之勞哈!”她馱着耳鼠,螞蟻搬家似的,氣鼓鼓地往外運送。
“……”塔坨轉身,看向火丹堆上的水晶棺,裏面的妖貓王連點兒皮毛都沒燒爛,以這重程度,估計得燒個十天半月才能焚盡妖身。
“太老,太醜,硌牙。”他繞着妖貓王一圈,做出餐前評點後,滿是嫌棄地打了個響指。
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毛皮,到血肉,再到妖骨,區區不過邱葵跑兩趟的功夫,那顆棕黃色的妖丹已經在火光中,若隱若現了。
塔坨伸手,探過火光,直取妖丹——
“嗙——!!”
突如其來的爆炸,將整個祭臺直接炸飛!
“塔坨!”邱葵被爆炸的氣浪衝飛出去,摔倒之前,她看見塔坨的身影,隨着那祭臺一起沉了下去!
“哐——”
一通餘震波及,妖貓廟前的廣場,以祭臺爲中心,在地動山搖中開始斑駁坍塌。
“塔坨!”邱葵跌跌撞撞,避開塌陷,向着祭臺跑去,隨着又一聲巨響,她腳下地面一空,整個人栽倒下去——
“小心!”塔坨一個疾衝,託着她腰身,從塌陷處躍了出來,“快走!這下面全是沼氣!”
“沼氣!”邱葵嚇得臉色慘白,還不及多問,就聽見耳邊響起陣陣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伴隨着一股刺鼻的氣味,灼浪席捲着塵土,劈天蓋地而來!
塔坨身上的雪白短絨大氅再次將邱葵從頭到腳兜住,抱着她,幾個起跳,衝出火海。
邱葵被護在大氅下,聽着尖嘯嘈雜的周遭離她越來越多,還恍惚聽見了慄兒的一聲嘶吼,他在喊,父親。
慄兒他還活着……他單槍匹馬地闖進妖貓族領地了!
“塔坨,耳鼠族和妖貓族……”邱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塔坨敲了一個爆栗子,“你們人有人道,我們妖有妖道。妖道講究的,是各憑本事,無須庇護。”
邱葵聽着耳邊呼嘯而過的風,知道塔坨的速度極快。
這是不是說明,妖貓廟那邊,極其危險。
“怎麼會突然爆炸?”邱葵暗暗分析,不是塔坨,不是峇釐,更不可能是奄奄一息的耳鼠羣,或者東道主的妖貓羣,哪會是誰引起的爆炸?
它的目的,是要耳鼠族和妖貓族,同歸於盡嗎?
“難道是恩桃村的人引發的爆炸?”邱葵震驚之下,摸摸袖袋裏,裝着小花生人的木盒,還在。
她鬆了口氣,至少,不是小茴所爲。
“恩桃村,可沒這本事。”塔坨否定邱葵的推測,一個被忽悠得團團轉的愚昧村落,沒這腦子行事。
“那會是誰?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不是爲仇,就是爲利。”說道利,邱葵突然想起妖貓王的妖丹,急忙問道,“你可有取得妖丹?”
塔坨騰躍的腳步一滯,悶悶道:“沒有。”
當時整個祭臺突然爆炸,尚未完全煉化的妖貓王妖丹,隨着水晶棺一起下沉,他縱身追過去,卻見漫天塵灰中,水晶棺砸進地下沼氣池裏。
邱葵想來,連塔坨都無法取得妖丹,當時的情況,一定危險重重,更何況他還處在爆炸中心位置。
“你沒事就好。”再想辦法吧。邱葵隔着大氅,拍拍塔坨硬邦邦的身板,以示安慰。
塔坨挑挑眉,有件事他沒有說,當時在一片塵土飛揚之中,他似乎看見百里遲暮的身影,從地下沼氣池旁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