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怕再難以進入,如若硬闖,這姑娘的行蹤,就難以藏匿了。”佰伊說到這裏,神色有些爲難。
“公子可是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忙的?”邱葵問。
且不說佰伊對她有救命之恩,單在需要尋找安安一事上,她們就可以達成共識。
“我想拜託姑娘,將我帶出符陣。”佰伊拱手,深鞠一躬。
邱葵沉默着——
若帶佰伊公子出去,安安姑娘的識骨香,自然會隨着公子而來。
可是……這佰伊公子有必要親自冒險嗎?
讓她將陶罐從空鐲中拿出,不是一樣可以引安安,前往相對安全的地方相聚麼。
“姑娘可是爲難?”佰伊問。
邱葵目光復雜,“公子若是想要逃離這古井,小葵自當全力相助,但公子若是爲着安安姑娘而去,小葵就有些不甚明白了。”
“非我有意隱瞞,實則有些事情,姑娘冒然捲入,必將置身險境。”佰伊的態度很固執。
邱葵想了想,也不再強求。
但要怎麼將這位高出她一個頭的溫潤公子,給帶出守衛重重,戒備森嚴的古井符陣,着實惱人。
她擡頭,望着悠遠的井口,拍着腰間的刀套,沉思,此刻若是她的砍骨刀在,約莫是有辦法的。
“小葵!”
突然,一道青翠修長的身影從井口躍入,穩穩落在邱葵和佰伊之間。
“峇釐族長!”邱葵大喜過望。這纔想起,算算時間,距離峇釐昨日離去,正好一天一夜了。
他是魂體,不受符陣限制。
“快!塔坨和渚爾最多拖住那些護衛半柱香時間。”峇釐一把抓住邱葵手腕,正欲將她帶離井口,卻被邱葵雙手拽住,努嘴,示意他看向身後。
峇釐疑惑回頭,看見一張縱橫交錯,佈滿活動菌絲的臉。
“菌類?”峇釐上下打量佰伊一眼,“太歲一族,竟真有傳承留下。”
“帶上他,他叫佰伊。”邱葵急忙道。
“難怪外面的符陣氣勢這般凶煞,看來,你與這奚氏一族,頗有淵源。”峇釐說道。
“族長,咱趕時間!”邱葵催促道。
峇釐點點頭,示意佰伊化形。
“有勞耳鼠族長。”
佰伊瞬間化爲一朵巴掌大的肉靈芝,敦敦實實,軟軟乎乎。
“呵。”峇釐淺笑,“倒有點兒眼力見。”
他拉過邱葵的手,用她的手指,抓住了懸浮在空中的那朵軟綿綿彈呼呼的肉靈芝。
“我、我、我託着?”邱葵雙手掬捧着,將那肉靈芝託在手心內,感覺這東西一顫一顫的,像個心似的,十分脆弱。
加之太歲原形與她掌心溫度相近,莫名更叫她膽戰心驚起來,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弄傷這珍貴的太歲公子。
邱葵舉起手,示意峇釐接手。
“除了你,誰也帶不走他。”
峇釐抓着邱葵肩膀,一個彈跳,躍出井口,如一道風般,往庭院外掠去。
飄過一道焦糊的氣味後,峇釐帶着她停在一叢翠竹後面。
隨即,一道巴掌大的白色影子,躥入她懷中,緊跟着渚爾也化作避水珠的樣子,圈在她手腕之上。
便是峇釐,也急急忙忙隱藏進刀鞘之內。
邱葵左手捧着砍骨刀,右手捧着肉靈芝,正悶悶不解時,聽見了主管大叔的喊叫:“邱姑娘?邱姑娘,可是你回來了?”
邱葵急忙將砍骨刀收入空鐲之中,想想太歲是活物,不同於峇釐是魂體,於是又將太歲藏在了腰包中。
她剛從翠竹叢後面轉出來,就差點與尋聲而來的主管大叔撞個滿懷。
“喔我的天老爺喲!邱姑娘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真真嚇死我了。聽說南面那邊的院子,有什麼千年老樹突然化妖了,還引來了天雷劫,燒了好幾處院子,可把我嚇死了,還以爲姑娘有個好歹……”
主管誠誠懇懇地說着。
邱葵假笑着撇撇嘴,這大叔,分明是害怕她惹事,給他招來麻煩纔是。
不過,塔坨他們有鬧得那麼過火麼?
還是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添油加醋,歪曲了事實?
邱葵跟着主管,一路往她所居住的竹樓走去。
“邱姑娘此行,可是順利?”
“順利啊。”
“那就好,小的就在此恭喜姑娘,喜獲主廚一職。”
“暫時的。”
“小的懂,小的懂,以姑娘的實力,試用期必定順風順水順利入主咱運稱樓。以後,小的還仰仗姑娘提攜……”
這一路,就在主管大叔的陣陣馬屁中過去了。
邱葵回到西院竹樓中,推開偏僻的癸字房後,反手鎖門,坐在牀上,往後一仰——
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後,這才終於鬆懈下來。
塔坨從邱葵懷中鑽出來,保持着幼獸形態,跳到邱葵腰包間,去掏那朵肉靈芝。
渚爾也是一臉興奮地在旁打着下手。
邱葵生怕這倆粗手粗腳的貨會將佰伊弄碎,於是將砍骨刀從空鐲中拿出,喚出峇釐來監督他倆。
“好香啊。”塔坨的鼻子剛要碰上佰伊,就被峇釐拽着後腿拖開了。
“小心你的口水。”峇釐叮囑塔坨一句。
塔坨暗暗冷哼了一聲,“本大王還以爲是什麼無骨的軟脊椎妖獸,卻不料竟然是太歲一族!”
“對啊!聽了尊上你的判斷,我都以爲是八爪魚了,誰知道會是朵靈芝啊。”渚爾在一旁搭腔。
“我看你是海底待久了。”邱葵從牀上爬起來,蹲在牀下,下巴尖擱在牀沿上,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朵肉靈芝,輕聲道,“佰伊公子,現形吧。”
佰伊聞言身子一顫,忽地一道柔光閃過。
邱葵再次擡眸時,發現她、塔坨、渚爾,都正蹲在佰伊公子腰胯之間,看起來……很是猥瑣。
峇釐長手一撈,將這三隻攬到身後,擺正,這才轉身笑眯眯對佰伊說道:“許久不見了,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