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塔坨原本就是如此形態。
估計此時,便是峇釐在場,也不會有任何意外之色。
從頭到尾,一點兒也不認識塔坨的人,只有邱葵自己一人而已。
“走了!”
塔坨垂下眼眸,看到邱葵臉上的失落,這小人渣渣,甜蜜的氣息變得有些酸澀,是因爲嚇住了?
他佛下潔白的翅膀,用柔軟的羽毛,輕輕掃了掃邱葵的額頭,而後才一騰雙翅,沿着獄螣葛的生長方向,朝着天宮飛去。
塔坨無疑是龐大的,整個結界在他的託舉下,迅速朝着雲端之上飛去。
他飛的非常穩,一點兒顛簸也沒有。
就連他在結界裏展開的翅膀,每一次上下,都會輕輕避開邱葵,生怕驚嚇到她。
邱葵忐忑不安的驚慌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她開始扒拉着透明的結界壁,往外看去——
渚爾難得見這位尊上,有這般溫柔的樣子,難得的是,那人族的女孩,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到,還在興致勃勃地看風景。
真是……大煞風景啊!
露珠大小的結界球,穩穩向着上空升去。
結界球內並不悶熱,甚至像是沒有結界壁壘做阻隔的樣子,依稀能感受到微微浮動的清風,令人心曠神怡。
邱葵扒拉着結界壁,從上往下俯瞰着,將整座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
她微微眯着眼睛,嘆道:“比筋斗雲還舒服呢。”
渚爾聞言一陣嘚瑟,“結界,雖說誰都可以締結,如渚爾大妖我這般,世上便是獨一份的巔峯。”
邱葵:“難道不是因爲塔坨飛的好麼。”
渚爾反駁道:“好的車伕,也得有好的車供他驅使啊。”
邱葵:“你把塔坨比作車伕?”
渚爾面色一滯,往上瞟了眼,見塔坨沒有特別的反應,這才鬆口氣,將嘴巴摘下,揣兜裏放好。
做妖不能太得意,否則容易樂極生悲。
邱葵耳邊安靜下來,她透過結界壁,仔仔細細觀察那株近乎透明的獄螣葛,對上面的金色符文非常感興趣。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符文,與她在封印太歲出口處看到的古井符陣,那一連串發黃的符紙上的符文,很接近。
像是出自同一種文字體系。
就是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邱葵從空鐲裏掏出紙、筆來,想要將這些符文臨摹下來,卻發現每一個符文,在最後一筆完成時,就會自動從紙上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
她看向肩頭上的渚爾。
渚爾沒有將自己的嘴從兜裏拿出來,只是搖搖頭,表明它也看不懂。
既如此,邱葵只能死記硬背這些符文,將其存進腦海神識之中。
微縮的小結界球,沿着獄螣葛升至頂端。
邱葵終於看見了所謂的天宮。
嗯……
與她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巍峨宏偉的大型宮殿羣落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就是一座週週正正的長方體,每一面都是由灰藍色的小方格子拼湊而成。
建築整體很高很高,比燭瀧溝的建木分枝還要高。
前面就是一片光禿禿的壩子,但並不是鵝卵石鋪就的地面,而是青灰色的地面,非常堅硬,又非常光滑,一絲紋理和接縫都沒有。
邱葵指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缺口,問道:“那是入口嗎?”
塔坨託舉着結界球,從那缺口處飛進去,然後又繞着白色的樑柱,一直往上飛。
邱葵:“這裏就是天宮嗎?高倒是挺高的,但是沒有什麼人。入口沒有守衛,這裏面也沒有人。不會是空的吧?我們要怎麼找到百里遲暮?”
塔坨並非在漫無目的地飛,他正朝着百里遲暮的方向而去,聽到邱葵問,便回答道:“這百里領域外圍的結界,雖然掩蓋了百里遲暮的氣息,但是一進入百里領域內,他的氣息便清晰可見。的確是在天宮之內。”
邱葵:“你能聞到,還讓我去問路?”
塔坨很是無辜地笑了笑,“是你自己要去問路的,不准我們多言,還不准我們跟隨……我們……”
他欲言又止,峇釐明明說,要順着女孩兒來,怎麼他這麼乖順了,這小人渣渣的氣味還變得又辣又嗆鼻了。
搞不懂。
邱葵的確很生氣,她做了無用功不說,還差點因爲手引的事情,暴露了大家。
她悶悶地說道:“眼下,蟲蟲離我們遠嗎?”
塔坨:“這天宮之中,百里遲暮的氣息無處不在,想辨別他的具體位置,可能比較費時,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讓峇釐來尋。耳鼠族五官七感的本事,在妖族中算是數一數二的敏銳。”
“那我……”邱葵一下就拔出了砍骨刀。
渚爾趕緊將兜裏的嘴巴撈出來,裝在臉上,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我們得尋個隱祕位置,破除掉結界後,方可放峇釐族長出來。”
邱葵:“爲什麼?”
渚爾:“你忘了我們剛剛爲什麼騰地兒打包峇釐族長的麼?他現在可是原形,一旦現行,會由內到外撐破我們這結界,到時候,我們就都得爆體了。”
邱葵氣呼呼,“怎麼不早說!”
塔坨:“它是爲了節省妖靈。那間房,內裏有黑色簾子,又空無一人,我們進去。”
結界球從窗口的縫隙裏擠了進去,剛一落地,渚爾就解除了結界。
“峇釐族長,出來吧。”邱葵再次拔刀出鞘。
一道煙灰色的身影,從刀身上,緩緩飄出,落地之時——
邱葵震驚得差點咬到了舌頭,“峇、峇釐族長,你這麼變這麼大了?”
峇釐現在的形態,在邱葵眼裏,宛如一座巍峨大山啊。
峇釐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找了找地上的邱葵、塔坨、渚爾和奚沉,愕然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們怎麼沒有恢復原形?”
“咦?”邱葵一轉身,塔坨已經從成熟體的妖獸形態,化爲偏偏貴公子的人形態了。
沒差啊。
依舊比她高出一大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