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葵愕然,這轉場也太快了,下意識問:“逃去哪兒?”
渚爾氣鼓鼓道:“百里蒼蒼那傢伙很不對勁,居然利用老子打開結界後,背後偷襲老子,把老子弄暈這麼長時間!我覺得她肯定有貓膩,暗藏禍心!”
邱葵皺眉,渚爾消失的時間裏,居然深陷昏迷中!
她問:“這些日子,你在哪裏?”
渚爾:“谷外,我壓根沒來得及進來。先不說這個,我們趕緊逃,峇釐的魂力支撐不了太長時間。”
邱葵靜默下去,好一會,才說道:“若是如此,我們就更需要慎重起見了。我們得查清百里蒼蒼有什麼目的。”
她心裏隱隱有感,百里冗璽首領爲保護赤貧匠族人,將他們帶入西莽原林,封印入匠魂谷內,而不是帶入百里領域,放在眼皮子底下庇護。
她擡頭,盯着供桌上的無字牌位,琢磨到,百里冗璽首領此舉,是否也有避開其他百里族人之嫌。
這麼說……
邱葵的臉,瞬間凝重起來。
渚爾見邱葵沉默不言,只盯着一個牌位發呆,就將手裏的砍骨刀強塞給她,然後催促道:“就算百里蒼蒼有陰謀,咱也不能當面質問啊。現在谷裏把她當上賓奉養着,就連你兄長邱安,也對她言聽計從。不如我們先出去,從長計議,她既然弄暈我,又封鎖你,說明我倆對她的計劃影響極大,我們得先保住自己。”
言之有理。
邱葵擡眸,收回發散的思維,問道:“我們怎麼出去?”
渚爾在萬萬年前,與開天斧一體,如今自然能附體老身板,峇釐更是被刀刃吸附的亡魂。
唯有她,這麼一個大活人,該怎麼悄無聲息離開族廟?
她也不是沒試過逃離,只是這族廟雖然無人看守,但卻如渚爾所言,邪陣重重,不是她憑藉尋常能力,就能夠躍出的。
渚爾此刻表情一換,頗爲嚴肅地盯着邱葵,“活着,肯定是走不出去了。”
她皺眉,看向砍骨刀,“是否,只有砍骨刀能夠自由出入?”
諸惡點頭:“峇釐目前的魂力,只夠影響砍骨刀。”
邱葵旋即明白過來,“看來,只有我的魂魄附體砍骨刀,今日,纔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了。”
她沉默一會兒,又問:“是需要我自戕,還是有什麼辦法抽魂?”
渚爾說道:“你沒有靈力,倒是有一個好處,就是你的身體,可以自由離魂,便是魂魄離體,也不會化作光點回饋天地自然,所以,只要找到塔坨,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邱葵沒有立即答話,她在考慮一個問題,渚爾和峇釐,自然是捨命護她的,若是他倆都一致覺得,留在匠魂谷,連一線生機都沒有,只能冒險脫逃去尋找塔坨,是否說明,局勢,遠比她預估的嚴重。
渚爾見她又沉默了,心道人族對於生死果真看得極重,於是又說道:“放心,我只取半魂半魄,且不會被發現。就是百里蒼蒼親驗,估計也只會以爲你病入膏肓罷了,但這口氣懸着,你兄長自不會將你封棺,我們只要把握好時間,不會有礙。”
渚爾沒有磨蹭,抽魂這種古老祕術,不只是人族會,它們器靈族更是玩的爐火純青。不過,好幾千年沒玩過,倒是有些手生,以至於將長尾從邱葵天靈蓋抽出時,聽見小姑娘苦着臉,痛苦地嚶了一聲。
但好在結果圓滿。
渚爾看着飄在空中那具胳膊腿兒俱全的靈魄,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疑惑地咦了一聲。
邱葵正忙着打量眼前的驚奇一幕,聽見渚爾咦了一聲,急忙緊張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看見她的身體,軟趴趴地倒在蒲團上,臉色微紅,胸口輕微起伏,呼吸也還尚在,不禁鬆了口氣。
除口不能言,喪失行動能力外,這軀體瞧着,並無大礙。
渚爾看看飄在空中的邱葵,又看看倒在地上的身體,有些納悶到:“剛剛你離體之際,好像有一道黑影從你倆之間飄離出去,再一細看,又沒了。”
“會不會是你眼花了?”邱葵看了看供桌上燃着的三炷香,說道,“或許是香霧。”
渚爾眨眨它的小黑芝麻眼睛,點點頭,“可能是我眼花了。”
三魂七魄,只少半魂半魄,數量對的上,這小姑娘神智也健全,應該是並無差錯纔對。
渚爾正琢磨着,聽見邱葵催促道:“我怎麼附體?”
它哦了一聲,長尾一甩,直接將邱葵拍進刀體之內,這才託着砍骨刀,往族廟外撞去。
邱葵進入砍骨刀內,發現這裏漆黑一片,她看不見她之前吸收進來的魂靈,也找不到峇釐的蹤跡。
總之,就是黑壓壓的一片,陰陰冷冷,很孤寂,很無際。
好一會兒後,她在黑暗中,好似聽見有聲音從天際傳來——
是渚爾在喊她,它說:“可以出來了。”
旋即,眼前一亮,邱葵感覺自己被一股吸力扯了出去。
她再次睜眼時,就已經在族廟之外了,看到周邊過往的族人,她嚇得飛身往牆後躲去,不料身體卻差點穿牆而過,比一陣風可還要無形得多。
渚爾大大咧咧地將身子,圈在她手腕上的六芒星陣圖裏,“放心,你現在連鬼都算不上,他們壓根就看不見你。”
邱葵反問:“是所有人都看不見我,還是隻無靈力的族人看不見我。”
渚爾:“所有人都看不見你,目前這世上,就兩雙眼睛能看見你。”
邱葵:“哪兩雙?”
渚爾笑笑:“我和峇釐啊。我倆可都認主了,自然與你心意相通。”
邱葵蹙眉,“那豈不是塔坨也看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