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爾還是第一次聽見邱葵這麼誠懇的一番話,臉蛋都微微紅了紅,好半晌才揮揮手,尷尬道:“你要謝也該謝峇釐,那隻臭耗子向來是個爛好妖,對誰都能搭把手。否則身上也不會有那麼重的功德加持。”
邱葵:“所以,他們要找的天鎖,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渚爾有些沉疑,張了張嘴,半天也沒吐出個完整的詞兒來。
邱葵笑了笑,“不若,我親自去問問三哥哥和六哥哥。”
渚爾忽的一個哆嗦,想起那半張陰冷可怖的臉,而後急急搖頭,說道:“人是峇釐藏的,我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方。”
邱葵又道:“橫豎是在西莽原林裏。”
這話,存了試探之意,但是渚爾斂住情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倒叫她捉摸不透了。
她倒也不催促,就只是靜靜地看着它。
最終,渚爾嘆口氣,只得說道:“至於天鎖,我倒是在你三哥和六哥嘴裏,聽到過一些。好似與百里族那位了不得的首領有關。”
邱葵驚訝:“你可是指百里冗璽?”
渚爾點頭,“我聽你三哥哥說,百里冗璽將天鎖封印在你赤貧匠七十二行匠人血脈之中。若想要重塑天鎖,得需要七十二行匠人繼承者的心頭血召喚纔可。”
它說着,擡眼,看了看邱葵的反應,見她沒有急着追問打斷,於是又悠悠嘆口氣,說道:“至於天鎖是什麼,我是真的不知曉。便是你三哥哥、六哥哥,好似也不太清楚。”
邱葵沉默許久,才搖搖頭,一臉的費解,“赤貧匠裏,可湊不齊七十二行啊,更何況因爲之前的妖獸暴動一戰,如今族內,青黃不接,便是壯年都屈指可數。這天鎖……是否永無重見天日的可能了?”
而後,她眉頭一皺,似自言自語一般,說道:“爲什麼封在我們赤貧匠族人體內?所謂的匠魂谷結界,亦或者西莽原林的盤古印,所想要保護的,至始至終,難道都是這天鎖?那這天鎖,又有何特別之處,爲什麼那神祕的紅衣蒙面男子需要這天鎖?”
見她一連串的問題拋出,渚爾趕緊晃了晃腦袋,它當真不知啊,只不過睡一覺,千年之隔罷了,但這世間,早已不是它曾經所遊歷的天下了。
見它的確是一問三不知,邱葵只得歇了心思,最終無奈道:“那你最後一次見到我三哥哥和六哥哥時,是個什麼情況?”
渚爾立即道:“妖狼族那羣雜毛,帶走了。”
它指指蛇宮的方向,“喏,就朝着那邊去的。”
渚爾點頭,“蒼侖崛都死乾淨了,那幫雜毛,算是最後的血脈。”
邱葵又問:“他們不知蒼侖崛之事?”
渚爾眼神飄忽一下,指指邱葵的刀,“可不是我的主意,你得問峇釐。他怕這幫腦子簡單的親衛行事衝動,這才隱瞞了蒼侖崛的事情。”
邱葵遙望着蛇宮的方向,沉默許久,“這麼說,兩位哥哥藏身妖蛇族的庇護之內了。”
渚爾翻了翻白眼,“我可沒這麼說,我也沒親眼所見。”
它似乎有些擔憂邱葵此刻衝去蛇宮尋人,於是小小的身子,彈着跳了跳,努力遮擋她的視線。
邱葵一把揪住亂蹦的渚爾,戴回手腕上,說道:“走吧。”
她擡腿就邁,行進的方向,卻不是蛇宮的方向。
渚爾愕然,問道:“你去哪兒?”
邱葵:“找強援。”
“誰?”
“你覺得此時此刻的我們,有一戰之力嗎?”
“沒有。”
“所以,我們需要抱大腿。”
“你就明着說,你要去找塔坨不就行了。”
邱葵腳步一頓,而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渚爾咂咂舌,“按理說應該打完了吧。這大半年裏,我和峇釐先後被困,消息閉塞。照說,尊上若是勝了,應當返回匠魂谷不是嗎?咱畢竟是同生共死過的朋友了。可他也一直了無消息,會不會是他又被壓葬靈山了?”
“他會死嗎?”
邱葵突然的一句話嚇得渚爾一激靈,它擡頭,看看一望無際的天空,回道,“不能吧。乾坤無異啊。”
邱葵又問:“那件血衣,又是什麼?”
“什麼?”
“百里蒼蒼說,你第一次沒有打開結界,第二次打開結界,用的是一件白絨血衣。”
渚爾一拍腦門,“哦,是尊上託筋斗雲送來。”
邱葵又問:“血衣在哪裏?”
渚爾指指後面的崖口,“用來填補結界了。不然你覺得百里蒼蒼,爲什麼會被困在匠魂谷內。她體內,可同樣帶着百里血脈。”
邱葵沉思一瞬,明白過來,“如今,百里血脈不能開啓匠魂谷的結界?”
渚爾點點頭,又搖頭,“倒不是如今。恐怕,在上一次妖獸暴動後,重新填補的結界,就無法再用百里血脈開啓了。”
邱葵問道:“這是爲何?”
渚爾笑了笑,“恐怕是百里遲暮動了手腳,在我們離開前,我從百里遲暮那裏提取的鮮血,被他私下換成了尊上的血。也不知他是怎麼取到的血……”
“深海龍墓。”邱葵眉頭緊鎖,“蟲蟲是在深海龍墓偷藏了塔坨的血。”
邱葵回想起塔坨在開啓龍墓結界時百里遲暮的反應,愈發茫然,喃喃道:“他這麼做,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