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定之後,陳光銀便催促丫鬟。
不多時,丫鬟端來茶水點心。
陳光銀在一邊,有些坐立不安。
他看着連英,又看了看端木箐芸。
“敢問長老,此次前來,可還是爲了我妻懷玉之事?”
連英點點頭,說道:“昨晚又有一個孩子突然消失,自今年開年以來,已經是第三個了。”
聞言,陳光銀心裏咯噔一聲。
他以爲連英是覺得孩子失蹤是懷玉所爲。
他急忙道:“長老、長老……此事絕對與懷玉無關,此前大長老也來過,他親口說過。
那日他守了懷玉一夜,我當時也在場,懷玉一夜未曾離去,但第二日仍有一人失蹤……”
“你無需擔心,此事我已然知曉。”連英擺擺手,說道:“此次前來,是想問問,你那未出世的孩兒是死於哪天,之後可有好好安葬?”
陳光銀心中鬆了一口氣,道:“去年八月十六,申時三刻。”
連英點頭,申時三刻大概就是下午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
“你跟懷玉認識多久了?”
“已經兩年有餘……”陳光銀擡頭,望着窗外。
他喃喃道:“是我對不起懷玉……”
遙想當年,他一心只有考取功名。
只是連年科考,屢次不中,已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兩年前,他有幸遇到了懷玉。
當時懷玉女扮男裝,兩人初一結識便情投意合。
之後機緣巧合之下,陳光銀無意間識破了懷玉女扮男裝的身份。
沒過多久,兩人便墮入了愛河。
與此同時,他們也都沒有把持住,便發生了關係。
也就是那一次,懷玉便有了身孕。
此事被懷玉家人得知,直接便將懷玉逐出了家門。
畢竟女子還未婚嫁便已經有了身孕,這種事太過傷風敗俗,敗壞門風。
在她的家人看來,這樣的女子留不得。
那時的懷玉心灰意冷,無家可歸,陳光銀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陳光銀也想給她一個家,不願再浪費時間。
科舉功名他也不打算考了,反正家中有幾畝良田,還有一座大宅,養個老婆孩子也沒有問題。
所以他就把懷玉帶回了家,卻哪知又發生了那樣的事。
聽到這些往事,連英也是搖頭嘆氣。
若是放在前世,未婚先孕之事屢見不鮮,大家也都看得開。
畢竟婚前同居這種事,在前世真的已經見怪不怪了。
若是懷孕了,雙方家長好好談談,什麼房子車子、彩禮之類的。
只要能談的攏,那就直接結婚。
若真的不合適,女方也願意,那就墮胎,然後各不相干。
可是放在這麼一個時代,想要這樣處理,顯然沒有那麼容易。
連英搖頭道:“孩子在哪?帶我去看看。”
“已安葬在我陳家祖墳。”
言罷,陳光銀便站起身:“長老請隨我來。”
連英點點頭,跟了上去。
目前是什麼鬼物作祟還弄不明白。
剛纔進入這座大宅,連英暗中感知過,並未察覺到鬼氣、妖氣之類的。
既然是孩子失蹤,陳光銀未出世的孩子也是慘死。
所以連英就想着,會不會是那個孩子化作的鬼嬰?
如果真是,那麼安葬孩子的地方,應該就會有鬼氣。
那孩子雖未生下來,但也懷胎好幾個月,腹中胎兒已然成型。
流產之後孩子保不住,但取出來之後,血肉也應該也會好生處理。
畢竟從之前得到的消息,陳光銀也並非無情之人,這也是他自己的孩子。
好好安葬應該還是會做的。
所以連英才會有此一問。
走到門口,連英又說道:“不知你妻子懷玉,現在是否方便見人?”
“我妻如今神志不清,着實有些不方便,免得嚇到二位。”陳光銀道。
連英搖搖頭,說道:“無妨,我身邊這位乃是高人,且又是女子,你讓人帶她去見見你妻子,你我二人去你陳家祖墳便可。”
“這……”陳光銀有些猶疑。
不過看了眼端木箐芸,一開始他也覺得端木箐芸異於常人,或許就是一位高人。
現在連英又這麼說,也許她真的能治好我妻子?
想到這裏,陳光銀點了點頭。
不過他還是道:“我來帶二位過去吧,先去看看我妻,之後再去祖墳。”
“也可。”連英點頭。
隨即三人走到了後院,裏面有一間廂房。
房門外的小院子裏,周圍種着一些小花。
傍邊還有一張石桌,不過上面卻已經佈滿了灰塵與落葉。
而就在那石桌邊上,坐着一個女子。
這女子面容憔悴,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
她衣裳乾淨,頭髮梳理整齊,顯然每日都有人替她打理。
只是這院子裏的環境卻有些雜亂,許久都沒有人好好清理過。
女子懷中,用一塊布包着一根大蘿蔔,她輕輕搖晃着,口中也在輕聲細語的安撫着。
陳光銀對連英點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懷玉……”他輕輕叫了一聲。
女子擡起頭:“相公?你來啦!
你快看看,我們的孩子又長大了不少呢!”
說起孩子又長大了不少,懷玉面上掛着笑。
只是這個笑,卻讓陳光銀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點點頭道:“是啊,又長了不少。”
懷玉這時候也看到了連英跟端木箐芸,她訝異道:“他們是誰?”
問這話時,她抱着蘿蔔的手不免緊了緊,就像是怕有人會搶走一般。
陳光銀:“是我往年結識的好友,今日特意過來看看。”
“好、好友……?”懷玉一愣。
連英對她微微一笑,緩緩靠近之後,用內力稍加探查,並無異樣。
卻在這時,懷玉緊張道:“不是、不是……!
不要過來,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孩子別怕,有孃親在,誰都搶不走你!”懷玉突然間顯得有些瘋癲,抱着蘿蔔躲到了陳光銀身後。